优美散文

故乡行

2016-02-02 01:21:01  本文已影响人 

  今春四月,哥哥从南方回来看望摔伤的父亲,一家人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几乎都是来自故乡的山水人事。山村里的悲欢离合;那些记忆里的父老乡亲,成为父亲讲不完的故事。交谈中让哥哥萌发了回乡的念头。其实这个念想也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里,离开故乡已有二十几年的光景,那山,那水,那村庄,一直都是心中抹不去的记忆。随着年轮的叠加,那股子怀旧的情怀感觉更加得浓烈。在嫂子的倡议下,于四月二十五日早,我们一行四人,从辉南县出发,驱车前往阔别二十多年的山村。(村子坐落于白山市江源县大石人镇小石人村境内)

  踏上了回乡的路,一些陈年旧事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泛滥,逐渐清晰。多少个也夜晚曾梦回故里,可醒来却是他乡明月。人生之旅仿如飘萍,今日故里,明日远赴他乡。任其飘蓬辗转,故乡亦是每个游子人心中魂牵梦萦的地方。那方水土是生命的诞生地,那个偏远闭塞的小地方,有我人生初始的脚印;有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些关于青春的记忆也深深的刻在故乡的山水间。经年后,不管它贫穷还是落后,都阻止不了对其深深的眷恋。既是身在他乡已是安稳,心中也时常会泛起丝丝乡愁。那个有着太多回忆的村落,不管离开多久,那山,那水,那茅舍,那炊烟,都是心里一轴温暖恬静的画卷。

  四月末的北方已近盛春时节,杨柳柔软的枝条泛着青翠的绿意,公路两旁的花花草草,开始散发出蓬勃生机。出了县城,车子开上103国道。沿途经过的是辉南县几个乡镇,乡村的田野里到处都是忙于春耕的农人们,现代化的农机具替代了原始的牛犁,肥沃的黑土地在农田旋耕机的耕耘下,散发着泥土的芬芳。男人驾驶着耕田机穿行于田中,女人围着头巾,洁白的口罩把一张张俏脸遮挡得严严实实,操弄着手扶播种机跟随其后。和煦的春风拂去他们的疲劳,脸上荡漾着心头的喜悦,迎着灿烂的春阳,把希望播种在松软的沃土上。近几年中央的惠农政策给乡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盛景,农人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

  哥哥这些年喜爱上了摄影,摄影技术近乎专业水准。车窗外尽收眼底的春耕图,勾起了他拍摄的欲望,停下车子拿起他的单反,走到路边的农田里,把一幅幅充溢着田园风情的艺术画面,咔擦,咔擦地定格成岁月抹不去的画景。嫂子、小妹还有我,拿出手机跟在后面像模像样地拍了些风景。阳光,村庄,炊烟,碧空闲云,一畦畦泛着新意的农田,田间地头是农人们勤劳朴实的身影。这样淳朴安详的春日画境让人沉醉其中。回溯千年时光,这片东方大地上就生存着勤劳的农耕民族,如此田园风光早在远古时期就已经成为文人墨客笔下流淌的诗行,亦会是陶渊明,王维,范大成,孟浩然诗囊中吟出精品的风景。几千年的农耕文化传承在华夏大地。土地粮食是一个民族以至于全人类的命脉,没有了命根子人类将无法生存下去。

  车子行驶不敢太快,交警在途经的公路上设置了很多限速点,尤其辉南县境内,几十公里的路程,竟有固定与活动限速点十多处,搞得哥哥根本就不敢加速,稍有不慎就会违规。这种限速方式会促进预防交通事故的发生,但对于外地的驾驶人员或许是一种考验,扣分罚款,有些防不胜防,很多到过这里的外地人打趣说:“辉南县交警注重的不是事故,而是收入!”就连本县的百姓也是不满声此起彼伏。可百姓的不满是动摇不了政府的规定,对与错老百姓都要循规蹈矩,正可谓没有方圆不成规矩,只要违规自会受到处罚。说谓国家政策也不是一刀切,各地方惯策起来亦是会因人而异,百姓遵守既是。进入到柳河县境内,限速点照比之前少了很多,还是一样的路,一样的车,这里就不需要那么频繁的限速?这就是各地方法规的差异,地方政府都会有各自的决策,只要不违背大的方向,借题发挥,欲盖弥彰,一些跑了调调的地方政策已经让老百姓司空见惯而默认。对错与否,平民百姓自是无权评说。

  车子很快驶出了柳河县抵达白山市境内,到此就算是回到故乡了。白山市靠近鸭绿江畔,属长白山脉的高寒山区,天空格外的蓝,偶有几片薄云悠然地随意卷舒。这里的气候要比辉南县晚十天左右,农人都在备耕。山里的土地零散的分布在山坡上,机械化耕种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山里人依靠的依然是耕牛,锄头,原始的播种方式。透过车窗,偶而会看到有人赶着牛车往田里运农家肥,这场景仿佛回到了旧日时光里。上世纪八十年代,赶着牛车运送粪肥,也曾是我亲力亲为过的劳动。而今回首,只觉时光匆匆。转眼间那个赶车的农村女孩,已不再是当初模样,青春的容颜已消失在了远去的时光里。凝目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掘强,青涩,手摇着赶牛的鞭子,骨子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头,活脱脱一个假小子的形象。

  公路蜿蜒插到山里,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高山,山岭逶迤跌宕,偶有村庄坐落于山脚下,依山傍水。碧墙红瓦的民房整齐排列,袅袅吹烟游丝般疏疏朗朗地飘散着,从炊烟可见农户都已吃过早饭,那丝丝缕缕的烟波是灶坑里即将燃尽的柴火濒危的呼吸。摇开车窗,隐约有几声犬吠与鸡鸣声在山里回荡,声音竟是如此的空灵。放眼望去,山林晕染着淡淡的色彩,挺拔俊俏的白桦树,虬劲的枝条没有长出叶子,和熏的春风拂过,密匝的枝条透出朦胧的绛紫色。落叶松嫩绿的松针如绣娘的巧手,为山林绣出一片片绿意盎然。大多数树木都很慵懒,似乎刚刚苏醒,春风中打着哈气,伸个懒腰,挺拔的身姿随风舞动。黛青色是山林主色调,白桦林的紫色和嫩绿色的落叶松林装扮着山林,群山虽没有蔓延的绿,可那层次分明的色彩汇成日渐饱满的春色,看着就觉得它是那么的文艺,仿如一池古墨泼洒出的山水画,蕴藏着无穷的艺术魅力。那些村落,仿如大地的孩子,依偎在群山的怀抱里,是那样的安稳,恬静。

  这条通往白山的路线,是几年前刚修通的一条公路,照比以前走靖宇县,江源县那条路近了很多。公路平坦宽阔,左出右进的蜿蜒;爬山越岭的跌宕,被穿山而过的隧道所代替。以前要半天时间的路程,而今只需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其实距离并没有改变,只是公路取直线而行了,遇山掏洞,遇水搭桥,把路途拉近了。黑洞洞的隧道,车子行驶进去,仿佛孙悟空的化身在山神的身体中任意穿行,往来的车子流泻的灯光更像孙大圣的火眼金睛,于昏暗中辨别自己所行驶的轨迹。人类的智慧是何等了得,鬼斧神工般在大山坚硬的身体上任意打洞筑路。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的时代,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去。而今现代化科技的飞速发展,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人类发展的进程了。

  穿过两个隧道,路边的景色不再是山林和村庄。山下空旷的地方是工厂和楼房,街道上是来往的大小车辆,隐约听到闹市区里的吵杂声,近些年的资源开发打破了大山的宁静。化工厂,水泥厂的烟囱,肆无忌惮的喷吐着浓浓的烟雾,这里天空看不到蓝色,灰蒙蒙的烟尘,弥漫在上空,把灿烂的阳光遮挡的朦朦胧胧。这样的空气指数使得人不敢呼吸,真怕把空气中的浮尘吸到身体里。如此的生态环境难道就没有引起当地政府的关注?这雾霾就一直弥漫着,它疯狂的蔓延,笼罩了繁华的城市和被开发的郊区。人们的物质生活是富裕了,可这劣质的生存环境给人们的健康所带来的危害也在与日俱增。如今的沙尘暴,雾霾,肆虐的洪水,大地的摇动,都来自于人类不珍惜自然。大自然是经不起无休止的糟蹋,这样长久下去,地球将无法忍受精灵们对它的摧残,整个人类走上一条不归路,最终大地上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会悔恨而苦涩的眼泪。

  一个多小时的功夫,车子驶进了白山市,浑江区,(白山市就是早年的浑江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改名为白山市。浑江区是白山市委所在地,也就是白山市最大的中心城市。)从这里距离我的出生地“小石人村”还有几十公里的路途,出浑江区,现今的公路是沿着原来的铁路线而修,车子驶过两个隧道,很快就能到大石人镇。途径的石人车站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二十多年前,多少个夏日的清晨,一个韶华蓬勃的女孩坐上火车去市里变卖自家地里采摘的草莓,一担草莓换回的近百八十块钱,是当时村里庄户人家一笔可观的收入,为此女孩流下了多少青春的汗水。她清瘦的身影;倔强的模样;还有这小小的站台,这一切随流光消失在岁月深处,回首,唯留一丝记忆时而唤起对那段日子的怀想。当初的女孩已是不惑之年,而今重逢,这里没有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是被岁月磨损成了断壁残垣。车站周围的景物也不再是从前的样子,时隔二十几年,这个久违的地方,仿如暮色中苍颜白首的老者,老气横秋的妆容上落满了岁月的尘。当初熟悉景物,已面目全非。透过车窗所看到的一切,感觉有些陌生,仔细留意还能觅到一些旧日的痕迹。时光有情亦无情,它赐予了我们成长的岁月,又如风沙般吞噬那些个过往的风景。

  途经大石人镇,光环街,这里有记载着民族灾难的“血泪山”。那是在九一八东北沦陷后,侵华日军疯狂地掠夺东北大地上的天然资源。日本人在石人地区强行开矿采煤,一时间,石人煤矿变成了人间地狱,一万余名中国矿工,惨死于汉奸把头惨无人道的压榨之下。肆虐的日寇将死难矿工的尸体抛掷在风景秀丽的“浴淋塔山”。山上山下,尸横遍野,矿工们为其更名为“血泪山”。山上有条被雨水冲出自然沟壑,是用死难矿工的尸体一层层把沟填平了,此为“填人沟”。每逢雨季到来的时候,尸骨就会被冲到下面的山坡上,因此有了白骨遍地的“白骨坡”。山坡中央还有一处叫“万人坑”那些起伏不平的土包下面都是不计其数的尸骨。山上还有“夫子坟”;“夫妻坟”等……几处具有代表性的遗址。

  整座“血泪山”的黑土下埋葬了三万余人,这其中有大半是中国矿工的家属,他们有的是被活活饿死;冻死,有的是染上了“伤寒”病死。据父亲讲:“伤寒病极具传染性,当时因居住地人员密集,条件恶略,一病就是一家子人,能够活下来的人是极少数,有很多户人家,一家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于伤寒。”父亲,叔叔,祖父祖母,还有曾祖父,当时是被从山东骗来石人煤矿。祖父和父亲也在被镇压的几万名矿工之中,那段苦难的记忆深深的刻在了父亲的脑海中,至今父亲对那段苦难岁月仍是记忆犹新。后来曾祖父不幸死于伤寒,埋在了血泪山上。

  上世纪六十年代,矿务局在万人坑下面,建起了一座教育展览馆,向后人展示侵略者,奴役矿工的种种罪行,让子孙后代牢记那段惨痛的血泪史。我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曾组织学生参观过“血泪山”,讲解员细致的讲解了日伪军残害矿工的罪行。那段历史深深的触动了每一个青少年的心灵,打那时起,心里对日本鬼子几个字深恶痛绝。

  时隔二十几年,而今记录着侵华日军疯狂掠夺罪证的“血泪山”,却是满目苍夷。跪在山脚下向民族谢罪的三个铁人不知去向,他们是侵略者雇佣的汉奸把头,手上占满了矿工的鲜血。山上的树木被砍伐,一些实物遗址也被破坏的荡然无存,展览馆也已破落不堪,楼窗上没有玻璃,封窗的塑料布风化成了碎片。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哭瞎了的眼睛,窗框上残留下的塑料随风摇荡。一座肩负着爱国主义教育使命的展览馆,与经济开发的大潮中,沦落到了如此落魄的境地。社会在发展在进步,可这些历史是不可以尘封淡忘的,八年抗战,血雨腥风的战火,是入侵者在中华民族前进的里程碑上,欠下的一笔血债,二战的侵略者们,最终受到世界人民的谴责。繁荣昌盛的今天要让后人永远铭记死于铁蹄下的同胞们,缅怀为抵抗列强而英勇献身的英雄们。

  面对着血泪山,展览馆的苍凉心中有些遗憾,这样一处具有历史意义的文化遗址,被岁月的风沙侵蚀的如此斑驳。或许人们真的是被经济发展左右了所有精力,短时间顾不上精神层面。真的希望他日后,血泪山能够得到维修,使之重现往日风采,也让人们永远记住那段历史。

  带着无限感慨我们继续前行,发现这里的街景村貌无一改进,原有的旧貌守候着岁月,感觉时光没有打这里走过。从镇子上到小石人村的那条路,也还是老样子,蜿蜒曲折,高低不平,沿着清澈的河流伸向山里。路过的村堡,依然是旧时风貌,只是路两旁山上的树木都长了起来,比以前茂密了很多,是近些年封山育林让山林又恢复了原本的郁葱。村上的小学校还在,却听不到朗朗的读书声?因这些年,山里的年轻人不愿守着贫瘠度光阴,大都去了城里打工或做点小本生意。因而导致生源不断减少,各村小学都合并到镇上的小学,往返三十里的路程,孩子们只能住校。曾经窗明几净的一排校舍,却变为了破屋陋室,孤寂的屹立在山脚下。母校留下了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那些个少年同窗,而今又都在何处?一张张童真的笑脸在眼前晃动,耳畔似乎想起了下课的铃声,教室的门开了,冲出教室的孩子们,似一群欢快的小燕子唱着歌,说着话,叽叽喳喳跑到小操场上。丢沙包,跳大绳,那些欢乐的画面清晰地跃入眼前。回过神来,车窗外那个落魄的校园,使得心里一酸,视线有些模糊,忆往昔,已是物是人非!

  从村部所在地到我居住过的地方,还有五里地,路是越走越狭窄。遇到了几个赶着牛车的故乡人,因路面窄,要等人家把车赶到路边,我们方能通过,对此哥哥对人家表示感谢!却记不起人家的姓名,问我,我也是一脸的茫然。这流水的光阴冲涮去了太多记忆,或许人家也忘记了我这个当年的毛丫头。车子开到小村口,那棵标志性的大杨树不在了。从前走到大杨树,就算进入小石人村四队的地界了。村子里没人晓得它生长了多少年,树干要两三个人合围,方能围得过来,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依旧挺拔茂盛,没有衰老的迹象,二十年后只剩一个黑乎乎的木墩子守在村口。路边山坡上红松林到是极其茂盛,当初一棵棵刚出蓬蒿的幼树,而今已长成参天良才。这更新换代的树木,如同人的生命,在时光中生长,又于时光中老去,我们只有顺从自然,珍惜好人生中每一寸光阴。

  前方群山挡住了所有去路,村子里静悄悄的,村路上不见行人,偶有几声犬吠鸡鸣打破山村的寂静。原本就很狭窄的村路,路边隔三差五拴着三两头黄牛,喂牛的玉米秸占据二分之一的路面。再看那牛卧在吃剩的玉米杆上,眯着眼,嚼着反刍到嘴里的草料,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养精蓄锐等待着过几日繁重的劳动。这个时节,村人大都在收拾田地备耕,路过的院落里偶有有一两个老者坐在檐下晒太阳。旧日里的土坯茅屋都已改建成了砖瓦房。居住过的几间茅屋也被拆除了,原地又建起了瓦房,也不知是何人居住?院落里的那棵大梨树不见了,前后菜园子里的十几棵李子树也踪迹皆无,妹妹说:“怎么辨认不出咱家老屋的位置了,变了,一切都变了!”是啊,时光改变了所有!那个记录着一家人悲欢离合的农家小院,永远消失在流逝的长河里。

  不变的是,村中心的那口老井,还依然有汩汩清泉喷涌而出,甘甜清冽的泉水,奔流不息,彷如岁月中一首不老的歌谣,久唱不衰。其泉水冬暖夏凉,再冷的天它不会结冰,火热的夏季,它又清凉甘冽,喝上一口井拔凉通透身心。从春到秋,上山侍弄田地的人们,都会灌上一塑料桶井水,带到田里,解渴防暑。记得后来有些城里人来到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到井边,喝上几口甘甜的泉水,方觉不白来此一回。这口井,打我记事起就有,听父亲讲:“上世纪三十年代,一群逃难的山东人来到这里,那个时候山里没有人烟;没有田地,为了生存他们伐树开荒种田。这口井也就是诞生于那个时候。当时只是一处从地下往出喷水泉眼,后来人们为了取水方便,用大木桶把它圈了起来,把翻涌出的泉水汲在木桶里。为了防止水涨四溢,在木桶一侧锯开道口子,泉水就从那里流泄出去,与流下来的山泉水汇成一条清澈的河流。”春暖花开姑娘媳妇们于河边浣洗,岸边的小树也成为晾晒衣物的好地方。一泓不老的清泉于岁月同在,唱着清泠泠的歌谣,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山里人。

  车子没有停在村子里,哥哥把它开到了埋葬母亲的地方。坟地在村南头,离村子不远,大约一公里……路是村民平实走牛车的路,好在我们带的是越野车,否则是开不进去的。其实这次回乡主要目的是回来祭拜去世多年的母亲。虽然清明已过,又不是上坟的日子,可我们兄妹能够团聚一次也不容易,哥哥生活在南方,也不经常回东北。我和妹妹平时因工作脱离不开,也不曾回来过。嫂子说:“这次算是天时地利人和,春暖花开之际,兄妹一起回乡祭奠母亲。”

  春日里风干日燥,我们没有烧纸钱,买了三束鲜花。这里埋藏着母亲;外公;还有祖父祖母。我们把鲜花分别放于三座坟前,然后一一跪拜。哥哥告诉母亲:“妈,我和妹妹回来看望您。”那一瞬间,眼睛开始湿润,视线模糊,泪水静静地滑落。母亲走了很多年了,按说对母亲的眷恋应该释怀了?可不知怎么,每当想起母亲,还是会流泪,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人常说:“母子连心”。也许就是这样吧,无论相隔多么遥远,心都被一根线牵着;无论多久这根线都不会断,血脉之情是一生一世。无论父母活着;还是逝去,都是儿女们心里最重要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越来越深刻,因为我们体会到了做父母的艰辛与不易。对母亲的拜祭,释怀了思念之情,阴阳相隔,如果母亲在天有灵,我想,这也就算我们母子一次团聚吧。心里的母亲是微笑的,因为她看到我们都已经长大,有了安稳的生活,她能够安心了。

  这片土地上不仅藏着我的亲人,整个村子里所有故去的老人都埋葬于此。他们从同一个老家逃难到这里,活着时互帮互助,死后仍是乡亲四邻,生生世世团聚在一起。他们间的情意,是洁净无暇,没有任何利益色彩的掺杂。而今只有淳朴的山里人,心地会如此干净。繁华的城市里是找不到这种情感,都市里人与人居住的是近了,只有一墙之隔,可人心却远了,彼此互不往来,都是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利益纷争把人心的热诚凝固成冰,让人感觉,冷漠,寒凉!

  因家中父亲伤病在身,我们不能在此久留,要当天赶回辉南。拜祭完母亲我们开始往回返,在村子里停了两次车,哥哥拍一些村容村貌的照片,我用手机也拍了一些,妹妹用手机沿途摄像。一是想留下个永久的记录,二是想回到家里给病床上的父亲看,也能释怀一下老人对故乡的眷恋。村里的住户比曾前少了很多,很多与父亲同龄老人都已不在了,一些年轻人不愿守着贫瘠的土地过日子,搬迁去了外地,人少了,自然就觉得有些荒凉。镜头里的村庄,犹如一位老者,眉宇间镌刻着岁月沧桑。

  回来的路上,哥哥说:“怎么觉得村子小了,小的时候觉得村子很大。”其实不然,村庄的面积没有变,是我们的心变了,人长大了,经多见广,心怀自然也就宽广,再回首看这个童年的小世界,与现在居住的城市相比,自然会感觉它真的是很渺小,渺小的如沧海一粟。

  此次回乡,让我深刻的体会到了那里的山水与人文。阔别二十五年的故乡,山水依然,人事变更,时光没有改变了山村的贫穷。一个幽静小山村,曾是我少年时的整个世界,离开后也去过一些地方,再回首,依然还是一个完整无缺的小世界。它安然的坐落于尘世的偏远一隅,孤寂却祥和,贫瘠的土地供养着留下来的人们。他们几十年如一日按部就班的过着朴素的日子。淳朴的人们呼吸着山里清新的空气,喝着大自然赐予的玉液琼浆,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生活,滋养着他们淡然纯净的灵性。简单淳朴的烟火造就了知足常乐,无欲无求锻造出安稳朴实的灵魂。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顺应地行于时光陌上。与清风明月中繁衍生息,一辈辈守候着大山的宁静,不离不弃。

  山里人亦是与这里的山水融在一起,喜欢这远离烦嚣的清净之地,对此有舍不下的千丝万缕。一如父亲,离开这些年,故乡的山水人事一直是他最深刻的记忆。他总是讲在梦里出现的也都是那些父老乡亲的音容笑貌,故乡留下了父亲大半生的足迹,洒下了大半生的汗水,那里的一切已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里。

  回首,故乡离我越来越远,惟愿他年后,故乡依然安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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