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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青年教师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

    第68章:青年教师的日子比想象中更难 (第1/3页)

    凌晨五点十七分,人文学院302办公室的灯准时亮了。张龙对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右手捏着的红笔在教案上划出第三道修改痕迹,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细碎的回音。他盯着教案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这已经是本周第五次修改了,明明学生反馈都说听得懂,可教务处的抽查意见总说“深度不足”,到底要怎样才算有深度?他甚至怀疑,这些所谓的标准,是不是只是为了给某些人铺路。

    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已经凉透,杯壁上结着一圈淡红色的印渍。他伸手去够桌角的热水壶,指尖却碰到了昨晚没吃完的半盒外卖,青椒肉丝盖饭,菜汤凝固成浅褐色的胶状,像极了他卡在“讲师”位置上的第五个年头。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当年一起进学校的同学,要么转去了行政岗拿稳定薪资,要么跳去企业当顾问赚高薪,只有他还守着这三尺讲台,守着一个遥遥无期的“副高”梦。

    “张老师,早啊。”楼下传达室的张师傅推着清洁车经过,透过百叶窗看到亮着的灯光,特意抬高了声音打招呼。张龙抬头笑了笑,刚要回应,喉咙里却滚出一声沙哑的咳嗽。昨晚改完研究生的开题报告,又给核心期刊的编辑写了第三封催审邮件,趴在桌上眯了不到两个小时。催审邮件发出去就石沉大海,他甚至能想象到编辑对着邮箱里堆积如山的稿件皱眉的样子,自己的论文就像茫茫沙海中的一粒,连被多看一眼都要靠运气。

    教案上“《现当代文学专题》课程设计”几个字被他圈了又圈。这门课他已经带了六年,从最初的四十人小班,扩到现在的三百二十人超大课,选课系统一开放就被秒光。学生评教连续三年全院第一,去年还拿了校级教学成果二等奖。可这些光鲜的履历,在职称评审会上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他不止一次问自己,教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如果学生的喜爱、教学的成果都抵不过一篇SCI,那自己日复一日的备课、讲课,难道只是无用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不能这么想,那些眼睛里闪着光的学生,就是他的底气。

    电脑右下角弹出的消息框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同系的李梅发来的微信:“张哥,教务处又催教学档案了,这次要补2019年至今的学生签到表,说是教育部抽查。”后面跟着一个哭丧的表情。张龙看到消息,太阳穴突突直跳。2019年,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儿子早产住进ICU,妻子辞掉工作全程陪护,他白天上课晚上守医院,签到表都是学生干部好心代劳的。现在要补三百多人的签字,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他甚至怀疑,教务处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抽查,就是为了给某些“重点培养对象”扫清障碍。

    张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点开教务处的通知群。置顶消息里,“教学档案规范化检查”“限期整改”“责任到人”几个红色加粗字体格外刺眼。他翻出2019年的教学日志,那时候他刚休完陪产假回来,带着早产的儿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签到表都是学生干部代签的,现在要补全三百多人的签字,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点开学生群,看着列表里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发消息。这些学生大多已经毕业,有的甚至去了外地工作,麻烦人家回来补签字太不近人情,可不补的话,又要面临“教学事故”的处分,评职称更是想都别想。进退两难的滋味,像块巨石压在胸口。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中文系主任周明远抱着个保温杯走进来,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带着惯有的审视意味:“张龙,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省社科基金项目,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咱们学院今年就申报了三个,你这个青年项目要是能中,评副高的时候就是硬通货。”张龙心里一紧,周主任的语气看似关切,实则带着敲打。他知道,这个项目名额本来有五个,后来被压缩到三个,其中一个大概率是留给张磊的,自己能不能拿到,全看周主任的“心情”。所谓的“硬通货”,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筹码罢了。

    张龙赶紧起身给主任倒茶:“周主任,申报书改到第三版了,就是经费预算那边有点卡。您看,调研差旅费报八千会不会太多?上次报五千都被财务打回来了。”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预算表,眉头拧成一个结。八千块的差旅费,要跑三个地级市的乡村调研,算下来连住宿费都不够。可财务那边的规矩是“多报必打回”,美其名曰“勤俭节约”,可他亲眼看到张磊报了两万的“学术交流费”,财务二话没说就批了。这双重标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无力反抗。

    周明远啜了口茶,慢悠悠地说:“经费嘛,能省则省。你可以跟地方的文联联系,让他们帮忙安排住宿,差旅费不就下来了?关键是选题要贴合政策,我上次跟你说的‘乡村振兴背景下的基层文学创作研究’,你得再往深里挖挖,把咱们学院的特色加进去。”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对了,下个月的职称评审会,你这次打算报吗?”张龙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打算报吗”这四个字,像一把锤子敲在他心上。他能听出周主任话里的试探,要是自己说“不报”,就等于放弃了这次机会;要是说“报”,就必须拿出能让他满意的“投名状”。可他除了教学成果,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开口?

    张龙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教案。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有资格申报副高了。前两次,一次栽在“核心期刊数量不足”,一次输在“无省部级以上项目”。今年好不容易有一篇CSSCI来源刊发表,可跟同批申报的张磊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张磊手里有两篇SCI,虽然是跨学科的合作成果,但架不住期刊影响因子高。他不止一次研究过张磊的论文,那些所谓的“跨学科成果”,不过是把别人的研究换了个说法,硬套上跨学科的壳子。可就是这样的论文,却能顺利发表在高影响因子期刊上,而自己深耕多年的本土文学研究,却屡屡被拒。他不禁怀疑,学术的公平性到底在哪里?

    “我……再看看。”张龙的声音有些发虚。他想起去年评审会后,周明远私下跟他说的话:“小张啊,不是我不帮你,现在‘破五唯’喊得响,可评委们心里都有杆秤,没有硬邦邦的论文,说破天也没用。”“破五唯”这三个字,像个笑话一样在他耳边回响。嘴上说着要破除“唯论文、唯职称”,可实际评审时,还是把论文数量、期刊等级当成硬指标。他甚至觉得,“破五唯”不过是给外界看的幌子,内里的规则从来没变过——谁有资源,谁有关系,谁就能上位。

    周明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教学好,学生喜欢你,但高校毕竟是学术单位。这样,你把那个教学成果奖的材料再整理整理,我跟评审组的王教授打个招呼,争取给你加加分。对了,张磊那边也在准备,他跟学报的李编辑关系不错,听说又有一篇论文要见刊了。”张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周明远的“打招呼”从来都不是白打的。上次有个同事想让他帮忙打招呼,最后硬是塞了两条烟和一瓶好酒。自己一穷二白,拿什么去“打点”?至于张磊和李编辑的关系,全院上下谁不知道?李编辑是周明远的远房亲戚,张磊的论文能顺利发表,不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主任走后,张龙瘫坐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发呆。张磊比他晚进学校两年,博士毕业于985高校,进来就跟着周主任做项目,短短三年就攒够了三篇核心论文。上次学院组织团建,张磊敬周主任酒的时候,特意说:“周老师,没有您的提携,我哪能这么快出成果。”这话听得张龙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自己刚进学校时,也主动找过周主任想跟着做项目,可周主任只丢给他一句“你先把教学搞好”就打发了。现在他才明白,不是自己教学不好,而是没学会像张磊那样“站队”“表忠心”。在这个圈子里,能力固然重要,可“会来事”似乎更重要,这让他这个不善钻营的人,怎么立足?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妻子陈静发来的视频通话。屏幕里,三岁的儿子揉着眼睛,小脸上还带着泪痕:“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妈妈说你再不回来,我就该忘记你长什么样了。”张龙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他陪在身边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年。每次答应陪儿子去游乐园,都因为临时的加班、审稿、开会而爽约。他这个爸爸,当得太不合格了。

    张龙的鼻子一酸,赶紧调整语气:“乖儿子,爸爸忙完这阵就回家。你跟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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