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白雪糕 (第3/3页)
行。
心念一动,我的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半空中,紧接着脚下魔力微凝,在另一根横向伸出的粗大枝干上借力一点,身形再次拔高!
两次短促的闪现,让我稳稳落在了这片居生木林中最高大、也是最古老的那棵“血木”的树冠顶端。
脚下的树干传来微微的、令人不适的震颤与低吟,仿佛这棵巨树因我的“僭越”而愤怒。
下一步?不需要。
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树顶,夜风吹动我的衣袍和头发。
下方的居生木林仿佛被激怒的蛇群,无数粗壮或细长的活化枝干疯狂地向上挥舞、穿刺、缠绕,但它们毕竟只是“树木”,其攻击范围存在极限。
这片最古老的居生木已是林中之王,它的树冠高度,超出了其他同类枝干能够触及的范围。
利用了它们“无法攻击到比自己更高的同类的有效范围”这一不算弱点的特性,我甚至无需战斗,就找到了暂时的安全点……虽然脚下这棵“树王”本身并不安稳。
就在我站在树顶,微微喘息,平复刚才紧急闪避的心跳,并思考如何安全脱离这片活化林地,继续追踪那股黑魔气息时……
“真厉害。”
一个粗犷、低沉,带着奇异磁性,仿佛砂纸摩擦般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我身侧响起。
“……!”
我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霍然转头!
映入眼帘的身影,让我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在瞬间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太意外了。
那是一张我绝不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的,熟悉的面孔。
深褐色的短发修剪得一丝不苟,面容瘦削而严肃,戴着无框的方形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是如同深潭般的墨绿色。
他穿着一身与周围原始森林格格不入的、笔挺而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打着暗红色的领结,外面甚至披着一件同色的长款风衣,仿佛刚刚从某个学术沙龙或高端宴会中走出来,而非这片危机四伏的魔法森林深处。
斯特拉学院的神学与古代符文教授,同时也是我“知晓”的、潜伏在学院高层的黑魔人,八阶死灵法师阿兹海顿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他对自己所信奉的“黑魔神”与教主忠诚到偏执,行动只遵从教义与上峰指令,堪称这个世界观中信念最为“坚定”的狂信徒之一。
雷丁教授。
他此刻就悠闲地坐在我旁边另一根相对平稳的横枝上,双腿交叠,手杖横放于膝,目光平静地眺望着远处……那里是联合部队营地隐约的灯火,尤其是那顶最大的指挥帐篷。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雷丁教授没有回头,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
我紧紧闭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哪怕一个字,一声冷哼,都可能让他记住我的声线特征。
这可能导致时间线上的严重错误,使未来朝完全未知的方向扭曲。沉默是金。
“我没有恶意。”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本能地想要抽出“特里丰”,但瞬间压下了这个冲动。
与他对战胜负难料,更会彻底暴露我的存在和部分能力,引发不可预测的因果扰动。
于是,我握紧了手中的探测法杖,杖尖微微抬起,遥遥指向他,虽然我知道这玩意儿对他威胁有限,但至少是一种姿态……警告,以及随时准备战斗。
“你的性格真急躁。”
雷丁教授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短促而毫无温度,“人类法师都像你一样吗?”
“……”
我依旧沉默,只是法杖端部开始汇聚起微弱的、冰蓝色的魔力光芒,在昏暗的树冠顶端格外显眼。
“我没打算和你战斗。”
他终于缓缓转过头,墨绿色的眼眸透过镜片,平静地看向我,那目光中没有敌意,没有杀意,甚至没有多少探究,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平静,“相反,我……是来拯救你们的。”
与在斯特拉学院时那种略带古板、严谨的学者气质不同,此刻的雷丁教授,周身散发着一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邃的危险气息。
具体哪里不同,难以言明,或许是那平静下隐藏的绝对信念,或许是那“拯救”一词中蕴含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偏执。
“……”
我微微晃动了一下法杖,用肢体语言表达疑问:“什么意思?”
看来,他似乎也真的没有立刻动手的打算。
“法师们……”
雷丁教授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营地灯火,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布道,“又一次,试图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你们称我们为‘黑魔人’,将我们定义为‘邪恶’,但事实……恰恰相反。”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在压抑某种情绪:“千百年来,一直是你们……掌握着魔力、建立王国、制定规则、自诩为文明与光明代表的‘法师’与‘凡人’……在不断威胁、破坏、榨取着这个世界的根基。而我们……一直在阴影中,默默阻止着更大的毁灭,修补着你们留下的创伤,试图将世界引向它本该有的、‘纯净’的轨道。”
说完这些,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西装下摆。
我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再次瞥向远处营地的方向。
指挥帐篷的会议似乎刚刚结束,隐约可见人影从中走出、分散。
但奇怪的是,帐篷本身并未熄灭,里面似乎还有人在。
借助“棕耳鸭眼镜”的远距视觉增强功能(受限状态下的基础功能还能用),我将视线聚焦。
帐篷的帆布无法完全阻隔内部光影,可以看到有两个身影依旧留在里面,相对而立,似乎在交谈。
是艾萨克·摩尔夫和洪思华。
他们屏退了左右,单独留下,从肢体语言看,那绝非愉快的对话。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悄然爬上我的心头。
“我并不憎恨法师。”
雷丁教授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拉回,他站在枝头,夜风吹动他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和远处营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孤独而……诡异。
“因为我相信,你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还拥有被‘拯救’、被‘净化’、最终得以‘回归’的可能性。”
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我,投向了更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或者某个他坚信的“乐园”。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由无数细小的黑色尘埃构成,随后,这些尘埃无声地溃散、消融在浓重的夜色与林间弥漫的淡淡雾气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原地,只留下森林夜晚固有的声响,以及我脚下那棵“居生木王”因猎物脱离而发出的、不甘的、如同呻吟般的细微枝干摩擦声。
“真是……邪教疯子。”我低声啐了一口,收起探测法杖。
每次听到黑魔人那套关于“拯救”、“净化”、“回归”的论调,都让人脊背发凉。
那是一种将极端行为合理化的、自我催眠式的狂热。
“呼……”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仰头望向被茂密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
星辰隐匿,乌云低垂,森林上方的天空异常黑暗、沉重,仿佛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绒布,覆盖在头顶,让人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毫无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