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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宿舍

    帐篷宿舍 (第3/3页)

笃定,“‘那种东西’……杀不死我。”

    听到这话,泽丽莎先是愕然,随即,一种荒谬感混合着莫名的信任涌上心头,让她竟忍不住短促地、近乎失态地轻笑了一声。

    千年魔法史上无人能够真正克服、被视为绝症的“魔力泄露体”,在白流雪口中却成了轻飘飘的“那种东西”,还断言“杀不死我”。

    这狂妄到近乎无知的言论,从他口中说出来,配合他那平静的表情,反而让她奇异地相信了,真是……有趣又令人安心。

    “那么,”她收敛笑意,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而专注,向前微微倾身,仿佛要抓住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消失’……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

    白流雪犹豫了,目光有些游移,他本是因为看到泽丽莎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忍,又联想到自己那不确定的未来,才冲动之下说出了那句话。

    但此刻,面对她毫不掩饰的关切与追问,他意识到,将真相和盘托出,或许并不是正确的选择。

    那只会将她也拖入对未知命运的忧虑之中。

    考虑到泽丽莎的感受,他一直为此而烦恼,但有些事,说出来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一种不负责任。

    “我也不确定。”

    最终,他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目光重新变得有些涣散,仿佛在凝视着某个遥远的、只有他能看见的点。

    从第一天莫名来到这个“埃特鲁世界”开始,这个疑问就如影随形。

    “如果……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结束了,我会怎么样?”

    无论成功阻止了末日,还是失败迎来毁灭,他白流雪,终究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外来者”,一个本不应存在的“变量”。

    那么,当一切尘埃落定,推动剧情的“使命”完成后,这个世界还会“允许”他继续存在吗?

    他还能留在这里,和这些他逐渐在意、想要守护的人们一起,度过平凡的日常吗?

    假设他能留下来,面对最终可能降临的、诸如“黑魔龙”那种级别的灭世危机,他真的能确保在取得胜利的同时,不失去自己的生命吗?

    这些对未来的不确定,对自身存在意义的隐忧,如同沉重的暗影,始终盘踞在他心底。

    正是这份深藏的负担,让他无法轻易地对任何人交付全部的情感,无法做出那些可能带来长久羁绊的承诺。

    “对不起,”他低下头,避开了泽丽莎那双仿佛要将他看穿的金色眼眸,声音低沉,“那件事……我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本以为泽丽莎会追问,会不依不饶,甚至会像刚才那样流露出失望或受伤。

    然而,泽丽莎只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

    月光下,她脸上激烈的情绪波动逐渐平复,最终化作一种深沉的、混合了理解与疼惜的平静。

    “没关系。”

    她轻轻摇头,赤红的发丝随着动作晃动,“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能告诉我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啊?真的吗?我……”

    白流雪有些意外,他明明是来道歉和解释,但话还没说完,似乎泽丽莎就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够了。”

    泽丽莎打断他,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种终结话题的意味。

    虽然眼眶还有些微红,但她的神态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持,甚至比刚才更多了一丝通透。

    她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令人不安的话题,对着白流雪微微颔首,然后转过身,这一次,她的步伐不再仓皇,而是重新变得从容稳定,朝着星云商会在此地的驻地走去。

    “等一下……”

    白流雪下意识地想叫住她,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夹杂着担忧与气喘的呼喊:

    “小姐!”

    “可找到您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您一个人在外面走动很危险!夜晚林间并不太平!”

    “天气转凉了!请快披上这件外套!”

    星云商会的仆役和保镖们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将泽丽莎围在中间。

    为首的一位年长的女仆满脸焦急,不由分说地将一件厚实暖和的绒边披风披在了泽丽莎肩上,嘴里还絮叨着关心的话语。

    白流雪用连续几个短距离“闪现”,轻松避开了涌来的人群,站在稍远处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虽然是人类,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不停歇地跑过这么长的距离找到泽丽莎,体力和忠诚度都令人赞叹。

    “哎呀,这样会感冒的……”

    年老的女仆仔细地为泽丽莎系好披风的带子,动作熟练而自然,眼中是真切的担忧。

    看着这一幕,白流雪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泽丽莎的改变,并不仅仅体现在她个人身上。

    当她从那个冷酷精明的“恶女”逐渐转向,开始尝试“赎罪”,开始流露出真实情感时,她周围的人们,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些曾经或许只是出于职责或畏惧而跟随她的人,如今开始真心地关心她、依赖她、为她着想。

    “这样就够了。”

    白流雪看着被仆人们簇拥着、渐渐远去的赤红身影,心中那份因自己未能完美回应而产生的歉意与纠结,终于缓缓消散。

    他喜欢泽丽莎的这种改变,喜欢她身边开始聚集起的、真实的温暖。

    赎罪。

    泽丽莎用了这个词,似乎心中仍背负着许多沉重的过往。

    但白流雪相信,以她如今选择的道路,以她展现出的决心与改变,她即将创造的未来,足以覆盖过去那些阴影,让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存在,而增添更多光明而非黑暗。

    送走泽丽莎后,白流雪没有立刻返回宿舍,他独自一人,漫步在星花树魔法学校宁静的夜晚校园中。

    深秋的夜风带着沁人的凉意,卷起路边堆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冬天快到了吧……”

    他低声自语,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作一小团白雾。

    这是一个容易让人多愁善感的季节,但白流雪自认并非那种心思细腻、伤春悲秋的性格,只是这夜晚的宁静与微凉,确实容易让人思绪飘远。

    他有些茫然地走着,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道路两旁在魔法灯光下轮廓朦胧的古树,和那些在夜色中散发出微弱荧光的奇异花草。

    “白流雪。”

    就在他神游天外之际,一个声音,一个仿佛能让心脏瞬间融化、让灵魂都为之一颤的极致美丽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极近的距离,轻轻响起。

    那声音空灵、悦耳,带着精灵语特有的韵律,又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深切的忧郁。

    白流雪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微微凝固,又瞬间加速流动,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猛地转过头。

    “原来是……花凋琳姐姐。”

    他没有使用“陛下”这个尊称,而是用上了平时私下里更觉亲切的称呼,语气自然而愉快。

    然而,当他完全看清来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缓缓消失。

    花凋琳就站在离他不过两三步远的一株巨大古木的阴影下。

    今夜,她罕见地没有佩戴那层总是遮蔽面容的轻纱。

    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华流泻,披散在肩头,在微弱的月光与远处灯火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而她那被誉为“森林之瞳”的、璀璨的金黄色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眼眸深处翻涌着白流雪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忧郁、不安,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急切。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

    花凋琳向前迈了一小步,走出了古木的阴影。

    月光照亮了她绝美却写满忧色的容颜,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直接切入核心:“消失……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

    白流雪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完全没料到,花凋琳竟然听到了他与泽丽莎刚才的对话,以她的能力,在星花树范围内,想要不引起注意地倾听某处谈话,恐怕并非难事。

    “难道是因为淡褐土二月的胎动,让她格外警惕周围的一切?”

    他正想用“没什么”、“你听错了”之类的话搪塞过去,但花凋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请解释一下。”

    她再次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抬起手,似乎想抓住他的衣袖,又在半空中停住,只是用那双盈满恳求与深重忧虑的金色眼眸,牢牢锁住他的目光,声音微微发颤:“拜托你了……告诉我。”

    本能地,白流雪想像拒绝泽丽莎那样,用“不能说”、“不确定”来回避这个问题。

    泽丽莎或许会因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理由本身,而选择不再深究。

    但,花凋琳不同。

    作为因“莲红春三月”的诅咒而与白流雪命运相连、作为亲眼见证他一次次在危机中挣扎前行、作为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真切地希望他平安存在下去的存在……她对“白流雪可能会消失”这个可能性的恐惧与抗拒,远超常人想象。

    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渴望知道那个“理由”,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无法接受这种模糊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答案。

    这份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担忧与恳求,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缠绕住白流雪,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为难,与深切的、无法回避的责任感。

    夜色中,银发的精灵王与棕发的人类少年静静对视。

    一个眼中是灼人的忧虑与决不退让的追问,一个眼中是挣扎的沉默与无法言说的秘密。

    凉风穿过林间,带起一片萧索的叶雨,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凝重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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