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毒 (第2/3页)
平稳,但握着膝盖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事实上,根据我们后续的确认,以及……更高层面的信息,他成功了。他成功阻止了淡褐土二月的进击,并通过某种……我们至今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赋予’了那位执掌‘枯竭’的神祇以‘生命’,从而一劳永逸地解除了其对世界树的威胁。”
任务……成功了?那么,白流雪本人呢?
“事实上,”哈松莲的语调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在事件平息后的一周里,我们动用了一切常规与非常规手段,搜索了‘死者巨人之眠’及周边广大区域,始终……未能找到他的踪迹。因此,精灵王陛下……亲自制定了一个在旁人看来近乎‘疯狂’的计划。”
他似乎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决定,唤醒刚刚被‘安抚’的淡褐土二月的意识,尝试与这位神祇进行……沟通。”
“这……这怎么可能?!”阿伊杰失声惊呼。
之前的“巨人亡灵天灾”就是淡褐土二月力量外泄引发的灾难,好不容易才平息,现在竟然要主动去“唤醒”祂的完整意识?这简直是拿整个“摇篮”的安危做赌注!
“当然,长老会的所有成员,以及大部分高等精灵贵族,全都强烈反对。”
哈松莲的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带着冷意的弧度,“但精灵王陛下……以雷霆手段,‘说服’了他们。她迅速压制了所有反对声音,并将几位跳得最厉害的长老,‘请’进了‘根牢’。最终,她成功与淡褐土二月建立了短暂的意识连接。”
“哇,哇啊……”
阿伊杰和普蕾茵都听得呆住了。
她们印象中的花凋琳,一直是温和、优雅、带着神性慈悲的精灵女王形象。
难以想象,她竟然能如此果决甚至强势地制服那些性格高傲固执的高等精灵长老,并将他们关进监狱。
这完全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那么……结果如何?”
阿伊杰的声音带着紧张的期盼,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哈松莲骑士的表情,却像戴上了一副石制面具,瞬间变得无比僵硬,他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隐现,显示出内心强烈的不平静,那是一种混合了愧疚、无奈与沉重的心情。
“找到了。”
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啊!”
阿伊杰发出一声短促的、混合了惊喜与释然的轻呼,一直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一些。
“太好了……”
普蕾茵也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提了起来,因为哈松莲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
“但是,”哈松莲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出现了……问题。”
“出现……问题了?”
普蕾茵的心猛地一沉。
“白流雪学员……”
哈松莲的目光扫过三位少女瞬间绷紧的脸,停顿了一下,才用尽可能平缓,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份沉重的语气说道,“目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并且……似乎无法自行醒来。”
“什么?!”
这句话,如同最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了三位少女的心上。
阿伊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湛蓝的眼眸瞪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茫然、难以置信,以及迅速弥漫开来的恐慌。
普蕾茵的黑眸骤然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就连一直保持表面平静的洪飞燕,握着笔记本边缘的手指,也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们无法理解,也无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
昏迷?无法醒来?那个总是能创造奇迹、从绝境中爬出来的家伙?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陆行兽蹄铁敲打石路的“哒哒”声和车轮滚动的沉闷声响,规律地传来,却更衬得这份寂静令人窒息。
马车在沉默中行驶,穿过精灵建筑优雅的拱廊与空中花园的下方,最终停靠在了一座通体由洁白如玉的“月华石”构筑、造型恢弘而宁静、顶部镶嵌着巨大翠绿水晶的宏伟建筑前。
这里是“天灵树的摇篮”中最高等、汇聚了最优秀医师与治疗法师的……精灵皇家中心医院。
“陛下原本希望将白流雪学员安置在‘莎莉花疗愈圣所’,”哈松莲一边领着三人穿过医院明亮整洁、充满柔和魔法灯光的大厅,一边低声解释,“但那里蕴含的世界树本源生命力过于磅礴,对于人类的躯体而言,长期暴露反而可能造成负担甚至伤害,因此作罢。”
“是啊……”
阿伊杰低声回应,心神不宁。
跟随哈松莲的脚步,沿途遇到的精灵医师、护士乃至病人,都自觉地为这位气质冷峻的骑士队长让开道路,投向三位人类少女的目光中带着好奇与一丝隐约的了然。
乘坐魔法驱动的升降梯直达顶层,光滑的月白色金属门无声滑开。
眼前是一个异常宽敞、明亮、静谧的单人病房。
房间几乎有一间小型教室那么大,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地上铺着浅金色的柔软地毯。
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天空花园”高处的开阔景致,流云缓缓飘过。
房间内充斥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源自墙角几盆散发微光的魔法植物。
而在房间正中央,那张宽大、洁白、铺设着柔软丝绒床单的病床上……
一个少年,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洁白的枕头上,面容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沉浸在美梦中的细微弧度。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病号服,被子盖到胸口,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色泽健康,看不出任何外伤或病态的痕迹。
他就那样睡着,呼吸均匀绵长,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只是陷入了异常深沉、不愿醒来的梦乡。
“白流雪……”
阿伊杰低喃一声,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几步,停在床边,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床上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面容。
普蕾茵和洪飞燕也默默走到床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他。
少女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抬起,投向站在病床另一侧的一位年长的精灵医师。
他有着尖长的耳朵,灰白色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面容严肃,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医师长袍,胸前佩戴着一枚造型复杂的翠绿色徽章,那是代表高阶治疗大师的认证。
此刻,这位大师的脸上,正带着毫不掩饰的、深切的忧虑与一丝困惑。
“生命……中毒。”
年长的精灵医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和此刻无法掩饰的沉重。
“生命……中毒?”
阿伊杰困惑地重复,湛蓝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这个说法……好陌生。是我创造的术语,所以……”
“生命是‘好’的东西,如果‘中毒’了,不应该是充满活力、甚至过度亢奋吗?怎么会昏迷不醒呢?这有点……奇怪。”
阿伊杰努力理解着,试图用逻辑去分析这个完全陌生的概念。
医师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那是一个充满无力感的笑容。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窗外辽远的天空,仿佛在向那亘古的自然法则寻求答案,又像是在逃避少女们充满期盼与恐惧的目光。
“你知道,婴儿在母亲体内孕育、最终出生降临世间的那个瞬间,会释放出怎样磅礴的生命力波动吗?”
医师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奥秘,“那是在极短时间内,从‘胚胎’到‘独立生命’的终极蜕变所迸发的能量。随后,这股新生的洪流会迅速平复、收敛,进入稳定成长的‘常态’。”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床上的白流雪,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人类……或者说,绝大多数已知的生命形态,其躯体与灵魂的承载能力,都是有其极限的。太少的生命力,会带来虚弱、疾病、死亡。但太多、太猛烈、太本质的生命力……同样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就像过于汹涌的洪水会冲垮堤坝,过于炽烈的阳光会灼伤幼苗。”
他仿佛在寻找最恰当的比喻。
“现在,发生在白流雪学员身上的情况,就类似于……一个婴儿,在‘出生’的那个瞬间,所爆发的、足以塑造一个全新生命的‘本源生命力’,被某种方式‘固化’、‘滞留’在了他体内,并且……持续不断地‘爆发’着。”
“啊……”
洪飞燕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吸气声,赤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白流雪平静的睡颜,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安静地睡着……内里,却经历着如此诡异、如此凶险、超越常理认知的“风暴”?
“怎么……才能治疗呢?”普蕾茵的声音干涩,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医师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巨大的挫败感。
“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我治疗过精灵、妖精、矮人、人类,甚至……一些特殊的能量生命和灵魂残响。各种稀奇古怪的伤势、诅咒、魔力紊乱、灵魂创伤……我都见过,也努力寻找过解决方法。”
他再次看向白流雪,目光中充满了身为医者却束手无策的痛苦。
“但这样的情况……我从未遇到过。完全……不知道根源何在,更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治疗’。这已经超出了当前医学,甚至魔法学的认知范畴。”
扑通!
阿伊杰双腿一软,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她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无力感而微微颤抖。
原因不明。治疗方法……不知。
生命中毒。
为什么?白流雪到底在“死者巨人之眠”深处,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才会引发出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而可怕的“症状”?
“明天上午之前,我们会将白流雪学员,通过最高规格的传送阵,安全转移到斯特拉魔法学院附属中心医院。”
哈松莲骑士的声音再次响起,试图给绝望的气氛注入一丝希望,尽管他自己的声音也缺乏足够的力量,“斯特拉的校长,艾特曼·艾特温阁下,已经亲自承诺,会调集学院乃至大陆范围内最顶尖的医疗与魔法研究团队,全力进行诊疗。请相信,情况……一定会好转的。”
但这话语,在三位少女听来,却显得如此苍白。
连这位活了两百年、经验丰富的精灵治疗大师都束手无策的情况,真的能轻易“好转”吗?
医师和哈松莲又低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默默地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将安静得令人心慌的空间,留给了三位少女。
她们默默地站着,或坐着,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床上那沉睡的少年脸上,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任何言语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淌。
窗外的光线,从明亮到柔和,再到染上橘红。
刚刚似乎还高悬的太阳,很快就沉入了远山的轮廓之下。
清冷的月亮悄然升起,将银辉洒进病房,也带来了透过厚重玻璃依然能感受到的、深秋夜晚的寒意。
“好冷……”
阿伊杰无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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