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远方的消息 (第1/3页)
六月的天,梅雨季已接近尾声,但缠绵的雨丝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将整个庄梦庄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之中,就在这片淅淅沥沥的雨幕里,林叙张罗的杨梅采摘仪式,如期举行。
仪式现场设在民宿后山的杨梅林边。于真真赶到时,看到曹导演正披着件透明的雨衣,拿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中气十足地指挥着众人的站位。他头发花白,精神却矍铄,眼神锐利,时不时因为某个人的脚步偏差而提高音量,那股对“规矩”和“画面”的执着劲儿,与他曾经执导大片时别无二致。
“左边一点!对!那个穿蓝色雨衣的,再往前半步!凌希,你站到那棵老杨梅树下,对,就是那个位置,有树影婆娑的感觉……好!保持!”
于真真觉得有些新奇,一个采摘活动,竟被操办得如同电影开机仪式般郑重。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曹导演的目光扫了过来,在她身上停顿片刻,随即指挥道:“于真真,你站到凌希和谢堂中间去。”
接着,他又对旁边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吩咐:“给她换件红色的雨衣,视觉感需要更鲜明些!”
很快,一件崭新的红色雨衣递到了于真真手中。她换下身上那件透明的,鲜艳的红色在灰蒙蒙的雨景中确实格外跳脱。她走到指定位置,左边是安静站着的凌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防水外套,清俊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眼神却比平时更专注地看着曹导演的方向,仿佛在认真学习如何“扮演”好这个仪式中的角色。右边则是抱臂而立的谢堂。
看到谢堂,于真真微微有些意外。自上次在厂区匆匆一瞥后,她便再没见过这位浑身透着桀骜不驯气质的“厂长”。即便是后来她去厂区闲逛,也未曾捕捉到他的身影。倒是昨天在食堂帮忙熬制番茄酱时,偶然听到老谢厂长拉着凌希低声询问:“小希啊,谢堂那小子……最近有没有交女朋友?”
于真真当时下意识竖起了“八卦”的耳朵,可还没等凌希回答,老厂长自己却像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话锋一转,问起了后勤办事处外墙粉刷的进度。凌希耐心地回答着,话题便被带远了,关于谢堂的部分,再无下文。
此刻,谢堂就站在她身侧,依旧是那副不太好接近的模样,即使穿着统一的雨衣,也难掩其挺拔身形和眉宇间那份独特的疏离感。他似乎对这场仪式兴致缺缺,目光游离在外,直到曹导演一声令下,仪式正式开始,他才略微收敛心神。
仪式过程并不复杂,却充满了曹导演式的仪式感。在曹导的“Action”声中,大家象征性地从枝头摘下几颗最红最大的杨梅,放入林叙提前准备好的、铺着干净绿叶的竹篮里。林叙今天显得格外兴奋和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篮子,仿佛里面盛放的是稀世珍宝。这些精心采摘的杨梅,是要第一时间送到厂区,给那里的老人们尝鲜的。
仪式结束,人群渐渐散开。于真真注意到,谢堂的目光落在那个装满鲜红杨梅的竹篮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脸上竟流露出一种与他冷硬气质极不相符的、类似“心有余悸”的神情。
这时,凌希走到谢堂身边,声音温和地宽慰道:“今年的杨梅树,林叙特意换过了品种,咨询过农科院的专家,不会像去年那样酸得入不了口,不信你可以尝一颗试试。”
谢堂的眉头竖得更紧了些,显然对这个提议充满了抗拒。然而,于真真看见他沉默了几秒,还是伸手从旁边较低的枝头,飞快地摘了一颗深红色的杨梅,几乎是带着就义般的表情扔进了嘴里。他紧闭着嘴,腮帮子微微鼓动,慢慢地咀嚼着。时间仿佛放慢了流速,就在这细密的雨声中,于真真看到谢堂那紧蹙的眉头,竟一点点、一点点地松开了。
“……确实比去年强了许多。”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但那份如临大敌的紧绷感明显消散了。
于真真不禁挑眉,心中好奇更甚,等谢堂招呼着略显局促的罗司定一起将杨梅搬上小货车驶离后,她才走到凌希身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凌希望着货车远去的方向,唇角弯起一抹无奈又带着暖意的笑,轻声解释道:“林叙喜欢侍弄果树,但他刚开始技术并不算好,失败是常事。后来他常去厂里向懂行的老人们请教,慢慢才有了起色。每次果树成功挂果,他最高兴的事就是摘下来和老人们一起分享。”
他顿了顿,笑容里多了几分回忆的色彩:“去年,买了几株说是树龄十多年的杨梅树,结果上了当,结出的果子看着饱满红艳,味道却酸涩得厉害。”
他转向于真真,眼神温和:“林叙一片热心,兴冲冲摘了送去。老人们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可那些杨梅实在太酸,对很多牙口不好或者有慢性病的老人来说,是负担。当时……”
凌希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是谢堂,他带着几个护工,几乎是‘抢’着把大部分杨梅吃了下去,就为了减少老人们摄入的量。”
于真真瞬间明白了,忍俊不襟:“难怪刚才谢厂长看到杨梅,表情那么……悲壮。”
她想象着谢堂那样一个冷硬的汉子,被酸得龇牙咧嘴还要硬撑的画面,确实有些滑稽,但这份滑稽背后,涌动着的却是庄梦庄里那种对老人细致入微的关爱,它渗透在每一个看似平常、却绝不被忽视的细节里。
这份认知,让她的心尖微微发烫。
“接下来咱们要干什么去?”于真真抬头问凌希,淋了一早上的雨,她并不觉得辛苦,反而因这种被需要、被融入的感觉而精神满满。
凌希看了看天色,雨丝依旧绵密:“雨下得久,雨水积得多了,得去给菜地里的田垄放放水,不然菜根容易涝坏。不过这活儿有些脏,而且现在雨也没停……”
他看向于真真,她额前的碎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几缕黏在光洁的额角:“姐姐头发都淋湿了,不如先回客栈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吧。”
“脏了洗洗就行,不碍事的。”于真真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甚至带着点调侃的意味笑道,“淋湿了好啊,有一句诗不是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我这算不算芙蓉出水,天然去雕饰?”
凌希被她的话逗乐,顺着她的话点头,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轻松:“嗯,姐姐说的有道理。这么说来,我陪姐姐一起去,就是‘英雄出少年’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轻松融洽的氛围在雨幕中弥漫开来。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被不远处一声嘹亮的呼喊打破:“凌希!于小姐!这边——铁锹都准备好啦——”
是林叙,他正站在田埂那头,手里高高举着两把铁锹,脸上是憨厚又急切的笑容。
于真真和凌希望过去,都无奈地笑了笑,一同朝那片需要照料的菜地走去。
给田垄放水不算重活,却需要细心。每块田地都有预留的放水口,只需要用铁锹小心地将堵口的泥土挖开,积攒的雨水便会顺着沟渠流淌出去。于真真学着凌希的样子,凌希动作熟练,几下就能清通一个水口。于真真开始时有些笨拙,泥土沾上了铁锹,铁锹也变的重了,再挖下去也很吃力,但是被水冲过之后又变的干净便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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