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运转 (第1/3页)
卓泰正在练字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丫鬟的通禀声。
“六爷来了。”
卓泰轻轻放下手里的毛笔,嘴唇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
丫鬟嘴里的六爷,也就是卓泰的异母幺弟文殊保。
卓泰和文殊保的父亲,便是眼前这座王府的主人,康熙的五弟——恭亲王常宁。
常宁共生六子,其中,卓泰排行第五,文殊保是老幺。
虽然说,卓泰是王府里的边缘人,很纯粹的小透明五爷。
可是,文殊保的处境,比卓泰还要艰难得多。
没办法,谁叫文殊保的生母吴氏,是逆贼吴三桂的亲孙女呢?
实话说,卓泰因为触电来贵境之前,历任县三号、县二号、县一号、市级长老兼县一号和市三号,政坛经验异常丰富。
不幸的是,就在拟提名为市二号的关键时刻,卓泰洗澡时不慎触电,穿来了大清。
所以,对于常宁的冷落和无视,卓泰丝毫也不在乎。
“请六爷安。”
不大的工夫,门外响起了成片的请安声。
卓泰接过长随桑清递来的热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手,迈步朝门边走去。
“五哥,你看看,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文殊保刚进门,就笑眯眯地举起右手的物件,朝卓泰晃了晃。
卓泰定神一看,嚯,好家伙,文殊保居然提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鸟笼来了。
在如今的京城里,不当差的旗下闲丁们,并没有铁杆庄稼可领。
这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们,整日里,无所事事。他们除了提笼架鸟,就是飞鹰走犬。再不,就是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或者是惹是生非,闹得整个京城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六弟,你提着鸟笼招摇过市,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卓泰善意地提醒文殊保。
恭亲王常宁,最看不惯混吃等死的旗下纨绔子弟,曾经多次当面建议康熙,必须严加整顿旗务。
然而,常宁并不是圣眷甚隆的裕亲王福全,康熙也一直把他的建议,当作耳旁风。
想当年,顺治帝问儿子们的志向,年长的福全毫不迟疑地说:乐作贤王!
好一个乐作贤王!
等康熙亲政之后,对福全那是百般呵护,唯恐照顾不周,坏了手足之情。
京城里的坊间,早有传言,十个恭亲王不如一个裕亲王,活活把常宁憋出内伤。
文殊保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那人也没那个闲工夫管我。”
卓泰明白文殊保的意思,那人,指的就是常宁。
很显然,文殊保对常宁,已经失望透顶。
不客气地说,常宁真当文殊保已经死了一般,轻易不见面,任其自生自灭。
透骨冻心的冷漠,足以杀死父子之间的血缘亲情!
卓泰虽然是个不受看重的背景板小阿哥,但是,他的吃穿用度,常宁倒也没有故意扣减。
文殊保就不同了,他的月例银子,只有区区二两而已。
这待遇,也太过寒酸了,比恭王府的五管家,都少了八成之多。
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就是四个字:丢人现眼。
文殊保来找卓泰,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显摆一下,他新得的绿鹦鹉。
卓泰对提笼架鸟,没有丝毫兴趣。
只是,难得见到文殊保眉飞色舞的样子,卓泰不忍扫兴罢了。
“五哥,不瞒你说,海山说了,只要你帮着我们一起讨债,绝对不白干。”文殊保夸了一阵子绿鹦鹉,这才小声说明了来意。
卓泰哑然一笑,不出所料,文殊保今天来找他,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海山的阿玛,在步军统领衙门里,担任正五品的捕盗步军校,分管东四牌楼附近的治安。
这个职位,大致相当于,分局的治安副局兼重点派出所长。
卓泰心里有数,海山故意和文殊保走得近,目的就是想把恭王府拖下水。
所谓帮着讨债,不就是仗势欺人嘛?
说白了,只要打出恭亲王府的名头,谁敢欠帐不还?
文殊保不是假穷,而是真穷!
俗话说的好,穷则变,变则通。
自从,文殊保和海山勾搭上之后,他的出手日渐阔绰,显然是尝到了甜头。
卓泰知道海山的底细,他就是个没啥本事的纨绔子弟。但是,海山的祖父,却是四大辅臣之一的苏克萨哈。
康熙擒了鳌拜后,虽然下旨给苏克萨哈平了反,却一直没有重用他的子孙。
卓泰心里有数,海山不可能穷,他只是想找个稳妥的靠山,帮衬他在外头敲诈勒索罢了。
“六弟,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帮人讨债很容易坏了名声。”卓泰委婉地回绝了文殊保的发财提议。
“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文殊保毕竟才十五岁,城府不深,失望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等文殊保走后,卓泰不动声色地问长随桑清:“你六爷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桑清哈下腰,眨了眨眼,小声答道:“回爷,小的大字不识几个,脑子也笨,不敢妄猜主子的心思。”
卓泰抿唇一笑,桑清这家伙,虽然是个文盲,却眼明心亮,且嘴巴极紧。
这年头,王府里的下人,胆敢搬弄主子的是非,迟早要栽大跟头!
卓泰回到书桌旁,正欲提笔继续练字,忽听禀报,王府的四管家李桂,有事求见。
李桂的老子娘,都是王府里的老人。
尤其是李桂的娘,曾是常宁身边的大丫头。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就算是卓泰这个小主子,也要赏她几分薄面。
仗着这份体面,李桂在王府里混得如鱼得水,没几年的工夫,就从三等长随,升为王府的四管家。
李桂进门后,刚一看见卓泰,便左膝前屈,右腿后弯,左手扶膝,右手下垂,上身微俯,毕恭毕敬地说:“请五爷安。”
卓泰微微点头,淡淡地说:“起吧。你不在阿玛那边伺候着,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李桂站起身子,垂着脑袋,轻声答道:“王爷命奴才来请五爷过去。”
卓泰心里多少觉得奇怪,一般情况下,常宁不大记得他这个小透明。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既然常宁有事召唤,卓泰暂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必须去。
“知道了,我略微收拾一下,等会就过去。”
常宁很喜欢摆谱,规矩也大,卓泰若不净面更衣,难免会被甩冷脸。
整座恭亲王府,分为东路、中路和西路,共三大部分。
其中,中路建筑群,既是常宁的日常住处,又是王府的权力中心。
从面阔五间的铜钉朱门,到绿琉璃瓦垂脊带兽屋顶,再到雕梁画栋的银安殿,整个中路的建筑,处处都彰显着,礼绝百僚的亲王威仪。
更衣之后,卓泰领着桑清,穿廊过户,朝着常宁的居处而去。
照朝廷的规制,亲王府的银安殿,只有祭祀祖先或接旨的用途。
就算是借常宁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僭越的居于银安殿内。
卓泰进了王府的中路正院,抬眼一看,二哥满都护、三哥海善和四哥对清额,各据一方,分站于院内的廊檐下。
唉,卓泰的大哥永绶,是个福薄的家伙,早在康熙二十五年,已经病故。
健在的五兄弟之中,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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