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一股清泉 (第1/3页)
与回鹘盐商的交易敲定后第五天,朔方城迎来了第一场真正的危机——不是外敌,不是沙暴,而是水源。
井水突然变少了。
头天夜里打水时,辘轳放下去还能听见清晰的落水声,第二天清晨再打,木桶触底的声音变得沉闷,提上来的水只有半桶,浑浊不堪,带着刺鼻的硫磺味。
“将军,井要干了!”赵小乙从井台上跳下来,脸色发白。
李昭快步走到井边,探头往下看。井底那点水光暗淡得很,水面至少下降了三四尺。他捡了块石头扔下去,“噗通”一声闷响,水花很小。
“昨天用了多少水?”他问。
王猛迅速清点:“浇地用了十二桶,煮汤用了八桶,人和马喝了大概五桶……总共二十五桶左右。”
二十五桶,按每桶二十斤算,不过五百斤水。对于一口深井来说,这个用量不该造成水位如此急剧的下降。
“把辘轳拆了,我下去看看。”李昭说。
“将军不可!”王猛拦住他,“您伤口刚结痂……”
“让吴伯给我看看。”李昭转头,“吴伯,您老下去过,下面什么情况?”
吴伯正蹲在井台边,用手捻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泥沙。他眉头紧皱:“这沙不对。正常的井沙是黄褐色,这沙发黑,还带股怪味。”他把泥沙凑到鼻尖闻了闻,“像……像沼气味。”
李昭心头一沉。地下水被污染了?还是说这口井根本不是活水井,只是一个积雨的浅坑,靠沙暴后的积水维持?
“不管怎样,得下去看看。”他说,“绳子。”
这次没人再拦。绳子系在腰间,王猛和几个壮汉在上面拉着,李昭抓着井壁凸起的石块,慢慢往下滑。
井壁是用青砖砌的,但年代久远,砖缝里长满了滑腻的青苔。越往下,空气越浑浊,那股硫磺和沼气混合的气味越浓。下到约三丈深时,李昭踩到了水面。
水只到脚踝。他站稳,摸出火折子吹亮——火光在井底跳跃,照亮了周围。井壁在这里有个明显的转折,不再是垂直向下,而是向一侧延伸出一个黑洞洞的岔道,大约半人高,水正从那个岔道缓缓流出,流量很小,滴滴答答像漏水的屋檐。
李昭弯腰,伸手进岔道摸索。岔道内壁湿滑,往前伸了约一臂远,指尖触到了硬物——是一块石板,堵住了通道。
他用力推了推,石板纹丝不动。又敲了敲,声音沉闷,后面是实心的。
这不是天然水道,是人工修建的引水暗渠,但被堵死了。
李昭退出岔道,顺着井壁往上摸。在离水面约一人高的地方,他摸到了另一处异样——砖缝比其他地方宽,而且有新鲜的水渍。他凑近看,水渍是从砖缝里渗出来的,很细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上面!拉我上去!”他朝井口喊。
回到地面,李昭浑身湿透,但眼睛发亮:“井没干,是引水的暗渠被堵了。但井壁上还有渗水点,说明附近有活水源。”
“暗渠?”王猛不解,“这荒郊野岭的,谁会修暗渠?”
“前朝守军。”李昭说,“他们不会只靠一口井供水。我猜这口井连着城外的水源,通过暗渠引水入城。但暗渠年久失修,被泥沙或者坍塌堵死了。”
“那怎么办?”刘大问,“挖开?”
“得挖,但得先找到暗渠的走向。”李昭环顾四周,“吴伯,您老懂不懂堪舆?”
吴伯摇头:“木匠活我懂,风水我不行。”
陈三忽然开口:“将军,我老家打井……有‘听水’的法子。”
“听水?”
“嗯,拿个空陶罐,倒扣在地上,耳朵贴上去听,能听见地下水流的声音。”陈三说,“水声大的地方,下面就有水。”
李昭眼睛一亮:“试试!”
人们立刻去找陶罐。朔方城废墟里陶器碎片不少,但完整的陶罐一个没有。最后还是赵小乙从城墙根一个老鼠洞里扒出来半个破陶瓮,瓮底缺了一块,但还能用。
李昭把陶瓮倒扣在井台边,耳朵贴上去听。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
“我来。”陈三推开搀扶他的人,慢慢趴下,把耳朵贴在陶瓮上。他闭着眼,屏住呼吸,整个人像块石头一样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约莫半刻钟,陈三睁开眼,手指向东北方向:“那边……有声音,像……像滴水。”
“多远?”
“说不准……但肯定不远。”
李昭立刻起身:“王猛,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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