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镜中 (第2/3页)
竟与他相差无几!
那“吕布”咧嘴,露出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狞笑,但眼中同样只有旋转的暗红漩涡。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戟势一转,竟主动抢攻,招式、路数,与吕布惯用的战场杀伐之术如出一辙!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戟影纵横,煞气四溢,每一次碰撞都让岩壁上的符文剧烈闪烁,整个空间震动不休。
陈世美没有动。
他站在原处,静静看着台上那个“陈世美”。对方也看着他,脸上带着与他平日一般无二的平静神色,甚至抬手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袖褶皱。
“他们一个试了‘形’,一个试了‘力’。”台上的“陈世美”开口,声音平稳,“你不试试么?或者,你已看出什么?”
真正的陈世美袖中铜钱微微发烫。他目光扫过四周——那些被吕布与李白清空的雾气又在缓缓凝聚,更多的“看客”虚影从雾气中析出,无声落座。岩壁上的符文明灭节奏,似乎与戏台上某种无形的韵律暗暗相合。
更深处……地穴的黑暗深处,那叹息声的来源,似乎正静静“看”着这一切。
“试?”陈世美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何必试。你们三个,不过是‘镜子’。”
台上“陈世美”眉梢微动。
“镜子照出形,照出力,甚至能照出几分招式路数、术法特质。”陈世美缓缓向前走去,步履从容,仿佛不是走向战场,而是漫步自家庭院,“但镜子照不出‘心’,照不出‘因’,更照不出‘抉择’。”
他停步,距离戏台仅三丈。
“台上的霸王虞姬是戏,小丑是戏,连刚才上面那整座戏院的悲欢都是戏——但那戏,至少还有‘扮演者’自己的残念、执念、或怨恨在驱动。”陈世美抬头,直视台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你们呢?你们只是‘映射’,是工具,是这地底之物为了困住我们、消耗我们而设的‘镜像牢笼’。”
他袖中铜钱滑落掌心,却没有祭出,只是轻轻握紧。
“真正的对手,不是你们。”陈世美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吕布那边的戟风呼啸,“是设下这‘镜台’,以他人命运为戏,以镜像为卒的那位。它此刻,就在看着,对吗?”
最后一句,他不是对台上“陈世美”说,而是抬头,望向地穴上方无尽的黑暗。
岩壁上的符文,骤然同时亮起!
刺目的血光充斥了整个空间,所有雾气凝成的“看客”同时起身,张开嘴——没有声音,但一种无形的、尖锐的意念冲击如同亿万根针,刺向场中三人!
台上“陈世美”脸上的平静终于破裂,露出与之前小丑类似的、极端怨恨的神色,它尖叫一声(那声音却像是千万碎片摩擦),扑向台下的本尊!
几乎同时,与吕布缠斗的“吕布”攻势骤狂,完全放弃防守,以同归于尽的架势疯狂抢攻!与李白对峙的“李白”手中玉箫炸开,化作无数暗红尖刺,如暴雨般罩向李白全身!
镜像的全面反扑!
吕布怒啸,戟法陡然一变,不再是大开大合的战场杀伐,而是变得诡谲刁钻,戟影如毒龙出洞,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炼出的、从未示人的保命杀招!“吕布”模仿的招式顿时滞涩,被一戟划破肩甲,暗红如脓血般的雾气从伤口喷涌而出。
李白长笑,不退反进,周身青莲虚影层层绽放,每一片莲瓣都精准地迎向一根暗红尖刺,莲瓣与尖刺同时湮灭,炸开一团团青红交织的光雾。他本人已如鬼魅般切入“李白”身前,真正的玉箫点出,看似轻飘飘,却让空间都产生了一丝折叠感,直刺对方心口。
陈世美面对扑来的镜像,竟不闪不避。
他只是抬起了握着铜钱的手,五指松开。
铜钱没有飞出,而是悬浮在他掌心之上,缓缓旋转。钱孔之中,一点金芒亮起,初时如豆,旋即膨胀,化作一道柔和的、却坚不可摧的金色光幕,将他笼罩其中。
扑来的“陈世美”撞在光幕上,如同撞上无形墙壁,整个“身体”剧烈扭曲、变形,那张与陈世美一样的脸上,怨恨、愤怒、惊恐交替闪过,最后“砰”一声,炸成一团暗红雾气,试图渗透光幕,却被金光牢牢阻隔、净化。
光幕中的陈世美,甚至没有看这镜像一眼。他依然抬头望着上方黑暗,声音穿透厮杀声与意念冲击,清晰响起:
“看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还是说,你只会躲在暗处,摆弄这些提线木偶,上演一出出自欺欺人的‘好戏’?”
岩壁符文的光芒骤然熄灭。
所有意念冲击瞬间消失。
正在与吕布、李白缠斗的两个镜像同时僵住,然后如同沙雕般崩塌、消散。
雾气凝成的“看客”们无声坐下,然后一个接一个,化作青烟融入四周雾气。
整个地穴,只剩下戏台中央,那盏不知何时亮起的、孤零零的气死风灯,投下昏黄跳动的光晕。
灯下,戏台的地板,缓缓向两侧分开。
一座青铜棺椁,从台下缓缓升起。
棺椁古老,布满绿锈,但棺盖上雕刻的图案却清晰可见——那是一座戏台的浮雕,台上空空如也,台下却刻满了无数微小的人形,姿态各异,或跪拜,或挣扎,或欢呼,或哭泣。
棺椁竖立着,正对着台下三人。
棺盖,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远比之前浓烈、古老、混杂着香火与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
一个声音,从棺内传出。那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低沉而恢弘,仿佛来自时光深处:
“自欺……欺人?”
棺盖缝隙中,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按在棺椁边缘。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却带着一种非活物的僵硬感。
“尔等破我外台,乱我外戏,闯我镜域……”那声音继续,每一个字都让空气微微震颤,“竟言我……自欺欺人?”
棺盖,又滑开了一寸。
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亮起。
不是暗红漩涡。
而是纯粹的、深邃的黑色,如同能将一切光都吸入其中的……深渊。
“也罢。”
“外戏既终,镜试已过。”
“便让尔等瞧瞧……”
“何谓……”
“真章。”
最后两字落下,那只苍白的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整个地穴,连同那座戏台、青铜棺椁,瞬间如水面倒影般扭曲、破碎。
三人眼前一花,脚下失重感传来。
再定睛时,已不在阴暗地穴。
烈日,黄沙,狂风。
他们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远处,残破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断戈折戟半埋沙中,天空盘旋着漆黑的食腐飞禽。
战场的腥风,扑面而来。
而他们身上,不知何时,已披上了残破的甲胄,手中握着染血的兵器。
不远处沙丘上,一面巨大的战鼓被擂响。
鼓声中,地平线上,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
杀声震天。
那棺中之声,仿佛从九天之上,又仿佛从每个人心底响起,带着无尽的漠然与嘲弄:
“第一幕:沙场烬。”
“请——”
“入场。”
沙场烬
荒漠的热浪扭曲着视野,砂砾击打在残破的甲片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远处的黑潮不是幻觉——那是真正的、望不到边际的军队,铁甲的寒光在烈日下连成一片刺目的死亡之海。战鼓声沉闷如雷,每一声都敲在胸膛上,震得人气血翻腾。
吕布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不是他熟悉的方天画戟,而是一杆制式长矛,木柄粗糙,矛尖卷刃,还带着暗褐色的血垢。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普通士卒的皮甲,多处破损,露出里面染血的麻衣。
“幻境?”吕布冷哼一声,试图催动体内煞气,却发现经脉滞涩,那身惊世骇俗的武力,竟被压制到仅比寻常百战老卒强上一线的地步。
他猛地扭头看向李白和陈世美。
李白也是一身士卒打扮,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玉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缺口的长剑。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一道新愈的伤疤——这是幻境赋予的“过去”。
陈世美的状况稍好,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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