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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鼓声震天(结局)

    第十七章 鼓声震天(结局) (第2/3页)

剧痛炸开,皮开肉绽!

    苏轼闷哼一声,牙关紧咬,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第二杖,第三杖……每一杖都结结实实地打在血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痛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迅速淹没了他的意识。他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眼前开始发黑,耳中嗡嗡作响。

    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昏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就算醒来,也可能成为废人,无法上殿陈词!所有的牺牲,秦三的死,都将毫无意义!

    他死死抠住刑凳的边缘,指甲崩裂,凭着顽强的意志,对抗着足以令人崩溃的剧痛。心中默念着《赤壁赋》的句子,默念着亡妻王弗的名字,默念着弟弟苏辙,默念着那些枉死的冤魂……

    十杖……十五杖……他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挣扎。

    行刑的衙役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中暗暗加了力道,杖影呼啸,直击要害!这是要命的打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刑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略显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住手!”

    监刑官和行刑衙役都是一愣,杖影停在了半空。

    只见一名穿着紫色官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在一群小内侍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刑凳上气息奄奄、后背狼藉的苏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对监刑官道:“太皇太后有口谕:苏轼击鼓鸣冤,虽有违例,然其才名素著,或真有冤屈。廷杖已示惩戒,不可伤其根本,留其性命,以观后词。”

    太皇太后!又是太皇太后!

    监刑官和衙役连忙跪下领旨。那老太监走到苏轼身边,看了看他的伤势,对随行的太医模样的人道:“速速处理,止血敷药,务必保住他神智清醒,能上殿说话。”

    “是。”

    苏轼在极度的疼痛和恍惚中,听到了“太皇太后”几个字,心头一松,紧绷的意志终于溃散,眼前彻底一黑,晕了过去。但在失去意识前,他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也获得了上殿陈词的机会。

    *

    一个时辰后,垂拱殿。

    今日的朝会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肃杀。龙椅上的宋哲宗赵煦年方十四,尚显稚嫩,但努力摆出威严的姿态。珠帘之后,太皇太后高氏的身影隐约可见。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许多人神色各异,目光不时瞥向殿外,或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程颐站在文官队列中,面色沉静,但拢在袖中的手却握紧了。蔡京位置靠后,低眉顺目,仿佛一切与己无关。章惇因是外官,不在朝列,但此刻他的心思,恐怕也系于此殿。

    贾易致仕,自然不在。但他的影响力,却仿佛无形地笼罩着大殿的一部分区域。

    “宣——前翰林学士苏轼,上殿陈词!”殿前太监尖细的声音拉长了调子。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

    两名内侍搀扶着一个身影,缓缓挪了进来。正是苏轼!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青色官袍,但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仿佛随时会倒下。廷杖的剧痛和失血,让他虚弱到了极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挣脱了内侍的搀扶,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背脊,一步一步,挪到御阶之下,缓缓跪下,伏地行礼:“罪臣苏轼,叩见陛下,太皇太后。”

    声音嘶哑,却清晰。

    年轻的皇帝看了看珠帘后,太皇太后微微颔首。皇帝才开口道:“苏轼,你敲登闻鼓,言有泼天冤情,究竟何事?从实奏来。”

    苏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后背火烧般的疼痛,抬起头,目光扫过程颐,扫过蔡京所在的方向,扫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御阶之上。

    “臣苏轼,今日冒死上奏,所陈之事有三!”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其一,臣蒙受不白之冤,遭人构陷,与司马光公旧邸失火毙命一案无涉!构陷臣者,其心可诛,其意在阻挠司马公未尽之调查!”

    “其二,司马光公临终前,仍在秘密调查一桩惊天贪墨大案!关乎元祐年间汴河工段专项钱粮!涉案金额巨大,牵涉官员甚众,甚至可能牵连宫中!司马公为此遭人忌恨,其‘病故’之由,臣请朝廷详查!”

    “其三,旧邸焦尸,确系被人谋杀焚尸!死者名王岩,乃臣侍妾之弟,右手残疾,年少无辜,被人胁迫卷入此案,后遭灭口!胁迫并杀害王岩、焚毁旧邸、构陷于臣之幕后黑手,与贪墨案主谋,乃同一伙人!其目的,在于掩盖贪墨罪行,销毁司马公所掌握之关键证物!”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贪墨河工款项?司马光之死有疑?构陷朝廷命官?每一件都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

    “苏轼!你休得胡言!”程颐立刻出列,厉声斥责,“你自身涉案,证据确凿,如今为脱罪责,竟敢攀诬已故司马相公,构陷朝廷大臣,更是妄议宫闱,妖言惑众!陛下,太皇太后,苏轼此言,实乃大逆不道,应按律严惩!”

    “程夫子!”苏轼毫不退缩,直视程颐,“你口口声声证据确凿,无非是收买我府中书童作伪证,伪造凶器,利用王岩残疾特征栽赃!你可敢让那书童与我对质?可敢将那凶器来源查个水落石出?可敢说出,王岩失踪前,被何人用带有‘程府’徽记的马车接走?!”

    “你……你血口喷人!”程颐脸色涨红,“证据何在?!”

    “证据在此!”苏轼从怀中——忍着剧痛——取出那份誊抄的、染着秦三血迹的账册副本,高高举起!“此乃司马光公生前暗中查获之部分账目,其中标记,指向河工款项流向异常,关联多位官员及商号!而关键证物,一为已故河督赵某之螭龙玉佩,二为一截被害人工头刘某之断指,司马公已将其秘密藏于旧邸西厢地下!此二物,已被贼人觊觎,王岩因此被迫害,旧邸因此被焚!”

    他目光如电,射向文官队列中几个神色骤变的人:“而那幕后主使之人,位高权重,致仕闲居,左眉之中,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此人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宫中亦有联系,一手遮天,为掩盖贪墨罪行,不惜杀害司马公、灭口王岩、构陷忠良!臣,恳请陛下、太皇太后,明察秋毫,揪出此獠,以正朝纲,以慰亡灵,以安天下!”

    左眉黑痣!致仕闲居!这几个关键词,像惊雷一样炸响在许多人心中!不少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或明或暗地,瞟向了与贾易关系密切的几位官员。

    那几位官员顿时汗出如浆,想要驳斥,却见苏轼手中那染血的账册,和那言之凿凿的指控,一时竟张口结舌。

    “苏轼!”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是内侍省的一位大宦官出列,尖声道,“你无凭无据,仅凭臆测,便敢指摘致仕元老,更是影射宫中,实属狂妄!陛下,太皇太后,此等狂悖之徒,应立即拿下,交有司严审!”

    “臣附议!”

    “臣附议!”

    数名官员立刻出声附和,其中不乏程颐一党和与贾易关联密切之人。

    眼看朝堂之上,又要陷入攻讦与混乱。

    就在这时,珠帘之后,一直沉默的太皇太后,终于缓缓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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