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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学艺(1921-1925)

    第九章 学艺(1921-1925) (第2/3页)

标语。世连在劝学所,被学生拉着去演讲,讲“新文化”,讲“救中国”。

    “爹,”世连回来说,“外头又要乱了。”

    “怎么个乱法?”王文修问。

    “学生们要救国,要反军阀,反列强。我看啊,这世道,又要变。”

    “变就变吧。”王文修叹气,“咱们老百姓,管不了国家大事,管好自家饭碗就行。”

    可这饭碗,越来越难端了。

    税又加了。什么“教育捐”“实业捐”“救国捐”,名目越来越多。世贵的杂货铺,一个月得交八块大洋的税。世富的木匠铺,也加了捐。世香砌墙的工钱,主家能给现钱就不错了,税,自然是匠人自己担着。

    日子又紧了。可王家有准备——地窖里还藏着些粮食,是王义正在时就存下的。掺着野菜,掺着糠,能撑一阵。

    最难的时候,泽全饿得直哭。泽喜把自己的半碗粥推给他:“弟弟,你吃。”

    “哥,你呢?”

    “我不饿。”

    泽全信了,接过来就喝。泽喜看着弟弟喝粥,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伯爷看见了,心里发酸。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民国十一年(1922年),泽喜七岁了。

    他的手艺,已经超过了一般学徒。简单的墙,他能独立砌了。而且他砌的墙,有种说不出的灵性——砖缝匀得像尺子量过,墙面平整得像镜子。懂行的人看了,说:“这孩子,是祖师爷赏饭吃。”

    这年秋天,九队张家的祠堂要修。祠堂是乾隆年间起的,二百多年了,后墙裂了道缝,眼看要倒。张家请了好几拨匠人来看,都说只能拆了重砌。可张家族长不干——祠堂是祖宗的脸面,拆了,张家就没脸了。

    伯爷带着泽喜去看。泽喜围着祠堂转了三天,第四天,他说:“能修。不用拆。”

    “咋修?”张家族长问。

    “用‘偷梁换柱’。”泽喜说,“在墙里头,加道暗撑,把老墙扶正。外头看,还是老墙;里头,结实了。”

    “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那就修!”

    泽喜主修,伯爷给他打下手。这活精细,得像绣花,急不得。先在墙外搭架子,挖开墙基,露出里面的老砖。然后从内部加固,一根一根地加暗撑。泽喜手稳,眼毒,哪根木料该削多细,哪个榫头该打多深,分毫不差。

    修了两个月。完工那天,张家族长带着全族人来验收。他让人抬了桶水,泼在墙上。水顺着墙面流下,没有一丝渗进裂缝。

    “好!”张家族长拍着泽喜的肩,“小子,有你太爷爷当年的风范!工钱,我给你加三成!”

    “谢谢族长。”

    这活之后,泽喜在店子上彻底立住了。没人再把他当孩子看,都叫他“小王师傅”。

    可这名声,也带来了麻烦。

    民国十二年(1923年),店子上闹土匪了。

    一伙土匪,二十多人,半夜进村,抢了张家,抢了肖家,也抢了王家。世贵拦着,被土匪一枪托砸在头上,血流了一地。

    泽喜那晚在杂货铺帮忙看店。土匪进来时,他躲在柜台底下。透过缝隙,他看见土匪的脸,狰狞,凶狠。看见他们抢东西,砸东西。看见伯父头上流血,倒在地上。

    他咬着牙,没出声。手里攥着那把伯爷给他打的小号瓦刀。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砌墙的手,是软的。拿刀的手,才是硬的。

    可他没有动。只是攥着瓦刀,攥得手心出汗。

    土匪走了。世贵被抬回家,躺了半个月才好。

    那半个月,泽喜话更少了。他白天跟着伯爷砌墙,晚上就一个人坐在后院,看着那堵“出师墙”——是他六岁时砌的第一堵“蝎子倒扒墙”,一直立在王家后院。一看就是半夜。

    “泽喜,”伯爷来找他,“想啥呢?”

    “伯爷,”泽喜说,“墙砌得再好,能挡住土匪的枪么?”

    伯爷沉默了。他没法回答。

    “挡不住。”泽喜自己说,“可墙还得砌。因为人得有个地方住,得有个家。有家,才能活。”

    “对。”伯爷拍拍他的肩,“有家,才能活。”

    民国十三年(1924年),泽喜八岁了。

    这年,他经历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跟着伯爷去县城修一座茶楼。茶楼是清朝一个举人开的,二楼栏杆松了,要修。活不大,可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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