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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春雷(1941-1943)

    第十四章 春雷(1941-1943) (第2/3页)

    这世道,真他娘的操蛋。

    三月,日本人又来了。

    这次不是扫荡,是征粮。说是“皇军征粮,天经地义”。店子上刚收的春粮,要征走一半。

    乡亲们不干,拦着粮车。日本人开枪,打死了两个人。

    泽喜带着保乡队赶去时,日本人已经装好粮车,准备走了。他站在路中间,拦着。

    “太君,”他脸上带笑,可手按在腰里的枪上,“这粮食,是乡亲们的命。您征走了,这个春天,得饿死人。”

    带队的日本军官,是个少尉,会说中国话:“八嘎!皇军征粮,是大东亚共荣的需要!你的,让开!”

    “太君,行行好,少征点……”

    “让开!”

    日本兵端起枪。保乡队的人也端起枪。眼看要流血,泽喜咬了咬牙,挥手。

    “让开。”

    保乡队让开一条路。日本人的粮车,大摇大摆地走了。

    乡亲们看着泽喜,眼神里有怨,有恨。那眼神,像刀子,剜在泽喜心上。

    “四哥,”陈小狗声音发颤,“咱们……”

    “回去。”泽喜转身,走了。

    步子很沉,像灌了铅。

    夜里,泽喜一个人坐在院里,看着天。

    天上有星星,一颗一颗,亮得晃眼。像那些死在日本人手里的乡亲的眼睛,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打?为什么让日本人把粮食抢走?

    他没法回答。因为他打不过。三十几个人,二十八条枪,怎么跟日本人打?打,是送死。不打,是等死。

    横竖都是死。

    “四叔。”

    泽喜回头,是长安。他从县城回来了,背着个布袋子。

    “长安?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日本人来征粮,打死人了,就回来了。”长安把布袋子放下,“四叔,这是我挣的钱,买了点粮食,您分给乡亲们。”

    泽喜看着那个布袋子,鼓鼓囊囊的,装的应该是苞米,或者红薯。

    “长安,”他说,“你在保安团,干得怎么样?”

    “还行。刘团长让我当了个班长,管二十个人。”长安说,“就是……就是他们老让我干坏事。”

    “什么坏事?”

    “去老百姓家里收税,抓壮丁,还……还打人。”长安低下头,“我不干,刘团长就骂我,说我不识抬举。可我……我下不去手。那些老百姓,跟咱们一样,都是种地的,都是老实人。”

    泽喜看着他,看了很久。这个侄子,憨,可心善。心善的人,在乱世里,是活不长的。

    “长安,”他说,“你回来吧,别在保安团干了。”

    “可家里……”

    “家里有我。”泽喜说,“我王泽喜,就是去偷,去抢,也要让家里人,让乡亲们,吃上饭。”

    “四叔……”

    “回来。”泽喜很坚决,“明天就去辞了。”

    “是。”

    第二天,长安去保安团辞工。

    刘德贵听说他要走,笑了:“王长安,你当我这儿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刘团长,我家里有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我爹病了,要人照顾。”

    “你爹病了?”刘德贵笑得更冷了,“我怎么听说,你爹死了好几年了?”

    长安语塞。他憨,不会说谎。

    “行了,”刘德贵摆摆手,“你要走,可以。但得把这两个月的工钱,退回来。一天一块大洋,两个月六十块。拿来,就让你走。”

    “刘团长,我……我没钱。”

    “没钱?”刘德贵脸色一沉,“那就别想走!老老实实在我这儿干!再敢提走,军法处置!”

    长安被关进了禁闭室。那是个小黑屋,没窗户,没光,只有老鼠。他在里面关了三天,没吃没喝。

    第四天,泽喜来了。

    他是闯进来的。带着保乡队的三十几个人,端着枪,闯进了保安团驻地。

    刘德贵慌了:“王泽喜,你想干什么?反了么?”

    “不干什么,”泽喜说,“我来接我侄子。”

    “你侄子是我的人,你说接就接?”

    “他是我王家的人,我说接就接。”泽喜的盒子炮抵在刘德贵腰上,“刘团长,放人。不放,今天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

    刘德贵看着那些枪口,腿软了。他太了解王泽喜了,这个人,说拼命,真敢拼。

    “行,行,放人。”

    长安被放出来了。三天没吃没喝,走路都打晃。泽喜扶着他,往外走。

    走到门口,刘德贵在身后喊:“王泽喜,今天这事,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泽喜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长安接回来了,可麻烦也来了。

    刘德贵把这事报到县里,说王泽喜的保乡队是“非法武装”,是“土匪”,要求县里派兵剿灭。

    县里下了公文,限保乡队三天内解散,枪支上缴。否则,以通匪论处。

    “四哥,怎么办?”陈小狗问。

    “不缴。”泽喜说,“枪是咱们的命,缴了,日本人来了,咱们拿什么打?”

    “可县里要是真派兵来……”

    “来就来。”泽喜说,“咱们有高墙,有地道,不怕他。”

    可心里,没底。县保安团有三百多人,枪好,子弹足。真要来打,保乡队这三十几个人,守不住。

    三天后,县里真派兵来了。

    带队的是个营长,姓胡,四十多岁,一脸横肉。他带着一个连,一百多人,把店子上围了。

    “王泽喜,”胡营长在墙外喊话,“出来投降!缴枪不杀!”

    泽喜在墙头回话:“胡营长,咱们是保乡队,是打日本人的,不是土匪。枪不能缴。”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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