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抉择(1945-1946) (第2/3页)
。店子上,王家老宅,那堵高墙,那些新坟。
现在,他又要在这儿打仗了。打谁?共产 党。
这是他的家,他的根,他得守着。
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国共内战全面爆发。
鄂西北成了战场。共产 党的军队南下,国民党的军队北上,在襄阳一带拉锯。
泽喜的第三营,守在店子上,像颗钉子,钉在共产 党的南下路线上。
四月,共产 党的先头部队来了,一个团,一千多人,要打开店子上这个口子。
战斗打响了。
共产 党的炮很猛,可泽喜的工事更硬。碉堡扛住了炮击,机枪封锁了道路,地雷炸翻了冲锋的士兵。
打了三天,共产 党没打下来,撤了。
刘德贵来电嘉奖:“王营长英勇善战,守住要地,记大功一次,赏大洋一千。”
钱,泽喜分给了弟兄们。功,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守住了,没人死。
这就够了。
可这仗,没完。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七月,襄樊战役打响了。
这次不一样,共产 党的主力来了,一个师,五千多人,配了重炮,要强攻店子上。
战斗打了七天七夜。泽喜的第三营,三百多人,打得只剩八十几个。弹药打光了,粮食吃完了,援军没来。
“营长,师部急电!”传令兵冲进来,“援军受阻,你部相机突围,向武汉方向集结。”
相机突围。泽喜看着电报,笑了。突围?往哪突?
“让弟兄们集合。”他说。
八十多个人,站在阵地上。一个个衣裳破烂,眼神木然。
“弟兄们,”泽喜开口,“师部命令,突围,往武汉撤。愿意跟我走的,走。不愿意的,把枪放下,换老百姓衣服,自己想办法回家。”
没人说话。良久,一个老兵开口:“营长,我家在襄阳城里,我娘还在……”
“想回家的,现在就走。”泽喜说。
走了二十几个。剩下的六十来人,跟着泽喜,从后山小路撤退。
撤退的路,比打仗还难。
共产 党的搜索队就在附近,枪声时远时近。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钻山林,过野地。饿了,挖野菜,抓田鼠。渴了,喝沟里的脏水。
走了十几天,到武汉。武汉已经乱了,满街都是溃兵,伤兵,逃难的老百姓。
泽喜带着五十几个人——路上又死了几个,走散几个——找到保安团在武汉的办事处。办事处的头儿姓钱,是个胖子,很热情。
“王营长,辛苦了!刘团长交代过了,你们一到,马上安排去台湾。船票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就走。”
“刘团长呢?”
“刘团长昨天坐飞机先走了。”钱胖子压低声音,“现在局势紧张,能走的都赶紧走。你们是功臣,守洪山头有功,上峰特意交代,要好好安置。”
泽喜没说话。他看着办事处墙上那张中国地图,台湾在那么远的地方,隔着一片海。
“愿意去台湾的,跟我走。不愿意的,现在可以走。”他对那五十几个兄弟说。
没人动。
“行,那咱们就去台湾。”泽喜说。
晚上,码头。
人山人海。泽喜带着人,排队上船。船是条货轮,改装过的,能装一千多人。船身上漆着“太平”两个字。
“姓名?单位?”检票的军官问。
“王泽喜,襄阳县保安团三营营长。”
军官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守洪山头的王泽喜?”
“是。”
“好样的。”军官在名单上打了个勾,“上船吧,三等舱,在底舱。”
底舱又闷又热,一股霉味。人挤人,像沙丁鱼罐头。
船开了。汽笛长鸣。泽喜走到舷窗边,看着岸上的灯火,越来越远。
“四哥,”陈小狗凑过来,“咱们……真去台湾?”
“嗯。”
“去了……还回得来么?”
泽喜没说话。他看着窗外,汉江水滔滔东去,流过襄阳,流过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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