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世:滇缅的血路 (第2/3页)
成功了!”
岸上一片欢呼。
林征把车开上岸,停稳。他跳下车,看向那些帮忙的士兵。一个个浑身湿透,满身泥浆,但脸上都是笑容。
“多谢弟兄们。”他说。
“客气啥,”军官摆摆手,“都是中国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征心里一热。
都是中国人。
这句话,他在防空洞里说过,在洪水中想过,在731的铁床上……几乎要忘记。
但现在,在异国的土地上,它又回来了。
“你们去哪?”林征问。
“曼德勒,跟大部队汇合。”军官说,“不过现在桥炸了,得绕路。”
“上我的车吧,”林征说,“挤一挤,能带几个是几个。”
最后,除了原有的伤员,又挤上来五个士兵。卡车严重超载,但在这种时候,没人计较。
重新上路。
车厢里,伤员在**,士兵在低声交谈。林征专注地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泥泞的路。
小王递过来一个水壶:“老徐,喝口水。”
林征接过,抿了一口。水是温的,带着铁锈味。
“刚才……谢谢你。”小王小声说。
林征看他一眼:“谢啥?”
“要不是你想到办法,咱们就困在那儿了。”
“是大家想到的办法。”林征说。
他忽然想起前几世:
张二狗死的时候,是一个人。
李振良死的时候,有一群战友。
赵铁山死的时候,有栓子。
陈树生死的时候,有孩子。
王石头死的时候,有弟弟。
周文彬死的时候,有女儿。
***死的时候……只有编号。
而这一次,他有战友,有同胞,有“都是中国人”这句话。
这可能就是不同。
车继续前行。
中午时分,他们遇到了一次空袭。
三架日军零式战斗机从云层中俯冲下来,机枪扫射公路上的车辆和人员。
“下车!隐蔽!”林征大喊。
他猛打方向盘,把车开进路旁的丛林。小王和士兵们跳下车,把伤员拖到树丛里。
子弹像雨点一样打下来。
打在车身上,铛铛作响。
打在树干上,木屑横飞。
打在地上,溅起一串串泥点。
林征趴在一棵大树后,怀里抱着一个年轻的伤员。伤员腹部中弹,血染红了绷带,但还清醒。
“大哥……我会死吗?”伤员问,声音虚弱。
“不会,”林征说,“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想回家……”伤员说,“回四川……吃担担面……”
“等你好了,我请你吃。”林征说。
“说定了……”
空袭持续了十分钟,然后敌机飞走了。
卡车被打穿了几个洞,但还能开。有两个士兵被流弹击中,一个轻伤,一个重伤。重伤的那个没撑过半小时,死在了小王怀里。
他们匆匆挖了个浅坑,把战友埋了。没有墓碑,只在坟上插了根树枝。
“等打完仗……再回来接你。”小王对着坟说,眼泪流下来。
林征拍拍他的肩:“上车,继续走。”
下午三点,他们终于抵达曼德勒郊外的临时兵站。
兵站一片混乱。撤退的部队、逃难的华侨、受伤的士兵、损坏的车辆,挤满了这个临时营地。
林征把车开到医疗帐篷前。医护人员冲过来,把伤员抬下车。
“药品!你们送来了药品!”一个医生激动地抓住林征的手,“我们断药两天了!”
林征点点头,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干得说不出话。
卸完货,他和小王在兵站领了点食物:两个硬得像石头的饼,一碗稀薄的菜汤。
两人蹲在卡车旁,默默吃着。
“老徐,”小王突然说,“你说……咱们能撤回去吗?”
林征看着兵站里那些疲惫、恐惧、但依然在坚持的人,说:“能。”
“真的?”
“真的。”林征说,“因为必须撤回去。”
就像徐国强回国时想的那样:把物资运到前线,把伤员运回来。
现在前线崩溃了,但人还得撤回去。
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接下来的三天,林征又跑了两个来回。运送伤员,运送物资,运送一切能撤走的东西。
路上的危险越来越多:日军的追击、缅奸的袭击、道路的损毁、车辆的故障。
但他一直在开。
徐国强的身体似乎有无穷的耐力。这个开了十几年卡车的老司机,知道如何在极限条件下让车继续前进,如何在危险中找到生路。
第四天,撤退命令下来了。
所有车辆必须在天黑前撤过怒江。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
林征的卡车再次装满伤员,准备出发。但就在发动引擎时,小王拦住了他。
“老徐,这次我来开。”小王说。
“什么?”
“你连续开了四天,没怎么合眼。”小王说,“这段路我来,你休息一下。”
林征看着小王。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眼睛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行吗?”他问。
“行。”小王说,“你教的,我都记住了。”
林征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他坐到副驾驶座,小王坐上驾驶座。
卡车重新上路。
这段路是最危险的。日军已经逼近,沿途不断有交火。但他们必须冲过去。
小王开得很稳。虽然有些紧张,但动作准确。林征看着这个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心里有些欣慰。
如果……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小王会成为一个好司机。
一个小时后,他们遇到了一支日军小分队。
大约二十个鬼子,在公路上设置路障。
“冲过去!”林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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