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债·青铜余烬 (第1/3页)
南城理工大学材料化学系的实验楼,清晨是被仪器低鸣、通风橱的嗡响以及研究生们匆忙脚步踩过走廊的声音唤醒的。林辰混在赶往实验室的人流里……。阳光还算温和,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灰扑扑的路面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空气里混杂着青草的涩味、一夜沉淀下来的尘土气息,以及从实验楼方向隐约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林辰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混在赶往材料化学系实验楼的人流里,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被水浸透又冻僵的棉花,又沉又木,每一次思考都异常艰涩。昨晚三星堆的经历——那腕表的疯狂疾走、盘子的诡异发光、左眼的剧痛和信息的洪流——所有的一切,都像一段被强行植入脑海的、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超高清梦境。然而,当他此刻抬起手腕,那块老旧的国产机械表却安静得出奇,表壳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皮质表带边缘已经磨损起了毛边,指针正不紧不慢地、精准地指向七点五十二分,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他极度疲劳和精神压力下产生的集体幻觉。
他甚至今天一早还特意用手机查了天文台和空间天气监测机构的官方信息,确认了昨晚确实有一次小规模的地磁暴活动,专家解释那可能导致高纬度地区出现极光,并对某些敏感电子设备产生微弱干扰。这似乎为三星堆上空那抹诡异的极光,也为腕表可能的异常跳动,提供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科学的注脚。
“大概是真累出幻觉了……”他用力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用这个结论来说服自己,将心底那一丝难以彻底按捺的不安强行压下去。眼下,有远比探究幻觉更现实、更紧迫的问题需要解决——尽快处理完昨晚拍摄的照片,完成后期,交差,拿到那笔堪称救命的丰厚报酬。那张五万元的设备赔偿单,像一道冰冷的枷锁,牢牢锁在他的脖颈上,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材料化学系的实验楼是一栋颇有年头的苏式建筑,红砖墙面不少地方已经斑驳脱落,爬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但内部经过多次翻新,仪器设备却相当先进,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崭新感。林辰的导师王教授是个一丝不苟、在学术界颇有名气的中年学者,对实验安全和操作规范的要求近乎严苛。也正因如此,林辰上周那次看似微不足道的“操作失误”——在调试一台进口高端光谱仪时,误将能量输出阈值调高了一个档位,导致一个核心传感器模块过载烧毁——才显得如此严重,那张沉甸甸的赔偿单,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在他的头顶。
穿过弥漫着淡淡消毒水气味和人群嗡鸣声的走廊,林辰推开他们项目组实验室的门。更浓郁的、混合着各种化学试剂、高温烘烤过的金属以及特种塑料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个同组的同学已经在了,正围在那台“罪魁祸首”——那台线条流畅、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进口光谱仪旁边,进行着每日例行的检查和维护工作。仪器表面映出窗外投入的天光,以及同学们忙碌的身影。
“林辰,来了?”一个戴着黑框厚眼镜、头发有些凌乱的男生抬起头,是课题组的大师兄赵伟,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平常地交代道,“王老师早上来过了,说让你来了之后,把上周那批新型复合材料
样品的表征数据再仔细核对一遍,特别是高温烧蚀后产物的能谱分析部分,他觉得有几个峰值不太对劲,怕影响后续的论文数据。”
“好,我知道了,伟哥。”林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将单肩背着的、里面装着相机和笔记本电脑的背包放在自己靠窗的实验台旁,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台光谱仪,心里一阵发虚。五万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他几乎能想象到父母得知消息后愁苦却又不得不强撑安慰他的面容。他深吸了一口实验室特有的、带着微尘和化学味的空气,走到自己的实验台前,开始整理摊开的各种文献打印稿和数据记录本。
实验台上还有些凌乱,放着几组上次实验后还没来得及彻底清洗的烧杯、坩埚和玻璃棒,残留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或焦黑的痕迹。林辰顺手拿起一个内壁粘着些不规则虹彩斑块的烧杯,准备走到角落的水槽边去清洗。就在他的指尖刚刚握住那微凉的玻璃杯壁时——
嗡……
一种极其轻微、但绝不属于环境噪声的震动感,再次从他左手腕上传来!他下意识低头,却见表盘无异常。与此同时,左眼‘看’到烧杯内部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淡红色能量痕迹’,像褪色的红墨水般附着在内壁上,林辰只当是化学反应产生的光学残影,并未多想。
不是幻觉!这次的感觉比昨晚在博物馆时更清晰,更像是老式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后放在木质桌面上的那种细微震颤,通过表带直接传递到他的腕部皮肤上,带着一种……诡异的、逐渐攀升的温热感!
林辰的动作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向了心脏,又被猛地泵向四肢百骸。他猛地低头,死死盯住手腕上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旧表。
表盘依旧平静,厚重的玻璃表镜下,乳白色的底盘,黑色的罗马数字时标,以及那两根纤细的银白色指针,都在按部就班地匀速移动着,没有发光,也没有发出任何异常的“嘀嗒”杂音。但那持续不断,并且似乎在缓慢增强的震动感和透过表壳传来的温热,却真实无比地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怎么回事?这破表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难道是地磁暴的余波?还是……它真的在“感应”到什么?
他强作镇定,用右手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不锈钢的表壳。震动感通过指尖反馈回来,更清晰了,仿佛表壳内部有什么精密的微型机构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高速运转。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顺着他的左眼视神经悄然蔓延开来——不是昨晚那种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通透感”的轻微复苏。就像暴雨过后被冲刷得异常干净的玻璃,视野边缘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对光线和细微差别的感知也变得敏锐了一些。这是昨晚那场“信息洪流”过后留下的后遗症,此刻被腕表的异常再次激活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烧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就在他的皮肤与微凉的玻璃接触更为紧密的刹那,通过左眼这种被强化的“视角”,他仿佛“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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