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仇恨 (第1/3页)
邢至森没有食言。第二天方木来到公安局的时候,邢至森径直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指指桌子上一大堆卷宗,“你就在这里看吧,可以用我的杯子喝水,暖水瓶在桌子下面。”
他转身走到门旁,“有人敲门,你不要出声,也不要接电话。”说完,就把门锁好走了。
方木明白他的意思,把公安卷宗让他这样一个无关的人看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他怎么不想想,万一我就是凶手呢。方木笑着摇摇头,他很感激邢至森的这份信任。
他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面积不大,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靠墙放着一个三人沙发,其余的空间都被几个书柜占据了,方木拉拉书柜的把手,都锁着。
那里面应该是很多惊心动魄或者荒诞不经的故事吧。
方木坐到桌子前,面前是厚厚的,用牛皮纸装订好的卷宗,封皮上写着案发时间、地点及被害人姓名。方木抽出最下面的那本,那上面写着1999年12月31日,师大俱乐部,陈希。
方木的眼中涌出泪水。
询问笔录。现场勘察报告。尸体检验报告。接下来是现场照片。方木的手开始颤抖。
躺在小车上的陈希。脖子白皙修长,只是那上面空空荡荡,只有平整的肌肉和断骨。除了领子上的几个血点,长袍洁白无瑕。
落在舞台上的头。长发被血纠结在脸上,隐约看见宽阔白净的额头。脸颊美妙的曲线。
头的近照。长发被分开,表情从容安详,只是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紧闭,嘴角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微笑。下面是整齐平滑的创口,肌肉呈现毫无生机的苍白。
落在舞台上的斧头。长柄,铁制,平淡无奇。斧刃上看不到明显的血迹。
方木发出不可遏止的抽泣,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照片上。
良久,方木咬住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会保护你。
方木把它塞回下面,深呼吸,然后打开了第一本,1999年9月17日,师大男生二宿舍三楼卫生间(西侧),周军。
看完全部卷宗,已经是下午5点了,邢至森悄无声息的回来。他点燃一支烟,坐在方木的对面。
方木低着头,不想让自己仍然红肿的眼睛被邢至森看到。
“有什么想谈谈的么?”
方木摇摇头。
邢至森的脸上看不出失望的表情,他站起身拍拍方木的肩膀,“走,我们一起吃饭吧。公安局食堂的饭菜还不错。”
方木抬起头,看着邢至森和善的脸,“不了,我想早点回去。”
方木坐在64路公共汽车上,眼望着窗外。现在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人声、汽笛声响成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急切的表情,也许在盼望家中或简单或丰盛的晚餐吧。那些匆匆的脚步,转动的车轮,带着他们奔向干燥的拖鞋,温软的米饭,亲切的埋怨、孩子的呢喃。
生活,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时而平静,时而狂暴,时而浪花起伏,时而波涛汹涌。
方木眼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感到无力的疲惫。
对面开来一辆25路公共汽车。方木看着它与自己交错而过,里面是拥挤的人群,或坐,或站,表情麻木或者大声谈笑。每个人的生活互不相干,命运平淡如斯。
只是,再没有那个人了。
“如果命中注定下一个人是我,我希望他能一下子杀死我,最好在背后,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没有痛苦的要我的命。”
尸检报告上说,陈希曾经被乙醚麻醉过,她是在深度昏迷中被砍下头颅。
想不到,一语成畿。
汽车驶过师大,方木却不想下车,一直到终点。
他慢慢地走在回校的路上,天色完全黑下来,路边的路灯依次亮起。他的身影一次次被拉长又缩短。
他越走越快,最后全力奔跑起来,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在奔跑中再次爆发不可遏止的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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