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朕嫌张四维长得丑 (第1/3页)
杨博在刺王杀驾事中,用自己致仕、吏部尚书的位置,换来了张居正出面,息事宁人,这是早就说好的事儿,六个月转眼就过去了,考成法在京中已经运转自如,杨博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致仕归乡闲住。
“不了,人老了,再不走,人厌狗嫌不讨喜了,再不走,张四维怕是连我都要咬了,我不让他继任党魁,他现在啊,满腹牢骚,这个人也不知道自己反省改悔。”杨博回答了张居正的问题,他不打算再留下了。
在矛与盾碰撞产生了疑惑的时候,杨博选择了逃避,他已经没有年轻时候,战天斗地与自己战斗的勇气了,他老了,也病了,再栈恋不去,绝对会身败名裂。
“那吏部尚书的位置,就给左侍郎张翰代任吧。”张居正思索了片刻,点了一个人,张翰。
张翰,浙江人,嘉靖十四年进士,论资历比张居正还要老,这个人属于那种人畜无害的类型,并不是贤臣能臣,朝中也没有多少根基,他是浙江人,当年浙、闽、广倭乱,张翰也是费尽了心思,为浙兵说好话。
没有根基,换句话说,张翰很好控制。
左都御史葛守礼和工部尚书朱衡,其实都是有力的竞争人选。
但是葛守礼是晋党党魁,杨博作为前党魁已经让出了这个位置,晋党就不要想沾染吏部的权力了。
而工部尚书朱衡,也走了门路,期望能够从工部挪到吏部,吏部太宰掌铨,官员考核,为万历年间六部第一,从工部挪到吏部乃是平调高升。
朱衡和张居正有政见上的冲突,尤其是在考成法上,分歧极大,朱衡认为考成法鱼肉官吏,乃是不道之法,所以张居正提举了张翰这个人畜无害的人上来,推行考成法。
“礼部尚书,我提举万士和。”杨博点了一个人名,万士和,就是白天在上林苑景山下宝岐殿前,没找到短褐,极为尴尬的左侍郎万士和。
“万士和?”张居正眉头稍皱,万士和就是那种典型的高谈阔论之徒,高举礼法大旗,不弘不毅,只知道常经,不知道变权之人。
礼部长此以往下去,决计不行,宫里的小皇帝显然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这种人做了礼部尚书,离经叛道的小皇帝,怕是要吃不少的唠叨。
这是张党和晋党的互相利用,完成党内倾轧,表面上陆树声是张居正的同窗兼同榜,本来应该是张居正的助益,但是陆树声改换门庭,让张居正显得被动;而吏部尚书的位置,杨博让出来,却不给晋党,显然是知道,给了晋党,张居正这考成法推行起来,千难万难。
“礼部都是些俗儒,想变难上加难,反正也就是啰嗦几句。”杨博当然知道万士和不是个好人选,但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那就提举万士和吧。”张居正叹了口气,礼法,合乎天理、人心之正,但是能找到几个人心之正的人物?
杨博颇为确切的说道:“王崇古不适合再总督京营兵务了,让他回宣府大同,主持俺答封贡之事吧,继续在京师待下去,迟早被他那个外甥给弄到解刳院去。”
“总督京营兵务,按旧制交给兵部尚书谭纶吧,这兵部的位置,若是没打过仗,就不该任事,否则要出大事的,不知道兵凶战危的凶险,仅凭臆想催促前线,打的赢才怪。”
杨博终于要走了,这心中有些话,真的是不吐不快,大明和俺答汗的冲突,维持了十几年,边军打的烂是一方面,朝中的一些俗儒,也是整天吆五喝六,不知道前线情况,天天催促,搞得前线都没法打仗。
“王崇古自己不乐意。”张居正有些奇怪的说道。
杨博非常确信的说道:“王崇古会乐意的,张四维现在闲住,没有差遣,王崇古离开京师,张四维才能起复,他不答应,我也会让他答应的。”
张四维因为贿赂高拱八百两银子,得到了东宫侍班官的职位,这件事被户科给事中曹大埜给知道了,弹劾张四维,而后兵科给事中张楚城追着张四维卖官鬻爵,张四维只好再次上书致仕,最终被罢免。
而张四维一直在京活动,企图起复。
杨博要用王崇古离开京营总督兵务的位置,让张四维起复,这样一来,张居正以图再振军威的事儿,就没有人束手束脚了。
张居正落笔,摇头说道:“你也嘱咐下张四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王崇古是占着俺答封贡的事儿,张居正不好追击过深,可是张四维现在要回朝了,张四维还是学不会不夹着尾巴做人,那张居正就得教他,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海瑞全程一言不发,知道他们在利益交换这种勾当,这种勾当的确恶心人,但是宫里的人主尚且年幼,张居正只要不僭越神器,海瑞就不会发作。
人都是会变的,海瑞也在变,他知道张居正请他来,就是借着他的清名,做个见证。
张居正看着海瑞,又看着杨博,确切的说道:“兵部尚书大司马谭纶,举荐俞大猷,总领松江府诸卫所巡检司,徐家还田,还给巡检司,松江府乃是良港。”
海瑞的奏疏,目前只有三个人看过,张居正、海瑞、陛下,海瑞在朝中的根基几乎等于没有,海瑞举荐俞大猷,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是谭纶可是大明兵部尚书,人称大司马,这个能量就足够了。
海瑞只是提出了让俞大猷回京领薯苗屯耕,具体去哪里,海瑞没提。
俞大猷要去松江府,收徐阶的田,责令松江府侵占农田还于朝廷,这些田会作为大明松江巡检司的屯田,用以支付军饷等物。
张居正之所以要跟杨博说,是在通知,是因为朝中正在形成新的党派,浙党。
就像张居正的楚党一样,楚党不完全是楚人、浙党不完全是浙人。浙党更加明确的定义,是以浙兵募兵为主,活跃在浙江、福建、南衙、广州平倭,依靠平倭之功走在一起,主张开海的政治集合。
谭纶、吴百朋、戚继光、杨文(台州抗倭六虎)、俞大猷等等,而这个浙党的形成,是张居正一力促成的,目的就是为了随时取代晋党。
张居正不能对晋党下死手的原因之一,就是不能搞成一言堂,让皇帝和太后担心他张居正要学王莽。
一旦浙党真的形成,晋党就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张四维、王崇古、麻贵等一众,最好造反,朝廷正好平定。
“嗯。”杨博没有反对,晋党需要一些外部的压力,否则迟早有一天得垮台,尤其是小皇帝睿明渐开,晋党这么走下去,迟早被皇帝亲自领兵给灭咯。
杨博怅然的说道:“我也要走了,晋党自己找死,白圭竭力施为便是。”
张居正想了想,十分慎重的说道:“具体而言,如果刺王杀驾案再发生,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晋党必亡。”
张居正这就是个威胁,无论哪方势力搞出的刺王杀驾,让皇帝再经历这样的歹人当面行刺,无论是谁做的,晋党第一个死。
往长远了说,张居正的所有筹码都压在小皇帝身上,小皇帝好不容易因为刺王杀驾的事儿,变成了现在这样英明睿哲,若是再来一次,小皇帝没了,或者说小皇帝旧态萌发,变得懒懒散散,不肯好好做皇帝,张居正是决计无法接受的。
这是一条绝对不可以再触碰的底线,皇帝的安危。
海瑞当然听懂了,笑着说道:“杨太宰,元辅的话,可不是商量。”
杨博却是满身轻松的说道:“我只能告诉他们,他们自己会不会招致祸端,把自己送进解刳院中,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儿了。”
致仕以后,洪水滔天,都跟杨博都没关系了,上次不给张四维晋党党魁的位置,张四维连他儿子和杨博孙女的婚书都退了,那就更没什么牵连了。
“那就这样。”张居正站起身来,送杨博离开。
杨博走到了门口,忽然站定回头说道:“白圭啊,我不是你的对手,葛守礼也不是你的对手,陛下睿哲渐开,伱最大的对手就是你自己,你可千万不要学了王莽、高拱。”
“也别学了我,权盛者摧,功高者隳,临到了变成这般模样,连死都不能瞑目,人活一个知字,明明清楚不该如此,还被裹挟着必须如此,白圭啊,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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