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方水土必然养一方人 (第2/3页)
不过张居正从宜城伯变成了宜城侯。
朱翊钧让皇长子朱常治出席,接见了大臣们,朱常治明年就要开始入学了,这算是东宫出阁读书。
老师还是张居正,如此一来,张居正就可能成为三任帝师。
出阁读书就代表着实质性的太子地位,这是自嘉靖年间确定的传统,皇帝的态度非常明确,不打算破坏嫡长继承制。
但朱翊钧没有册封太子,朝臣们也直接沉默,对这件事不闻不问。
这个问题,君臣早就达成了共识,朱翊钧还是要南巡的,监国留守是潞王朱翊镠,朱常治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处理不了庶务,一旦册封了太子,朱常治就要监国。
六岁的孩子监国,朱翊钧南巡的路,决计无法顺利。
张居正从宜城伯变成了宜城侯,是年前的事儿。
在原本的历史线里,万历十四年起到万历二十九年,失去了张居正保护的万历皇帝,君权和臣权开始了直接的冲突,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就要开始了。
万历皇帝在国本之争中,孤立无援,他一个人跟臣子们斗法,而且还没有赢。
申时行、王家屏、赵志皋、王锡爵这些内阁首辅,六部二十余位尚书、侍郎,京城六部都察院超过三百多名官员,宁愿被罢免,也不肯支持皇帝的决策,不仅仅是不支持太子之位,还有其他的各种决策。
万历皇帝清算了张居正之后,臣子再也不会为皇帝冲锋陷阵了。
嘉靖初年的张璁、嘉靖中晚期的严嵩、隆庆年间的高拱、万历初年的张居正,这些首辅无一例外,都会想方设法的帮皇帝完成自己的企图,无论是新政,还是钱粮,哪怕是冒着天下大不韪,也要把皇帝真正关切的事儿办了。
但自万历十年起,万历皇帝对张居正的清算,张居正的求荣得辱,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后来者,哪怕是位居首辅,也要考虑下后路了。
给你皇帝冲锋陷阵,不见得能有个好下场,但遵从官场的惯例和集体意志,一定会有好下场。
现在张居正还带着大明臣工到通和宫贺岁,依旧是稳居首辅之位。
过年前皇帝还去蹭了顿饭,对外表明师生和睦,皇帝过年前还下了道圣旨,准备以朝鲜大捷画策之功,给张居正升宜城侯,张居正不肯,皇帝固执再下旨,张居正仍不肯,皇帝再下旨。
到这个时候,张居正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让皇帝下四次旨,那是大不敬。
正月初三的京城,天空阴沉沉,在阵阵北风呼啸之下,京城的阴霾一扫而空,但很快,天空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雪花很快变得稠密了起来,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寒风呼啸之中,大明皇帝的大驾玉辂出现在了万士和的府邸门前,哪怕是再多的不舍,似乎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
一场风寒,久病不愈,大医官判断,万历维新以来的礼部尚书万士和,就在这一两日了。
“陛下,万宗伯…”冯保话没说完,但意思非常明确,时日不久。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明皇帝,站在万士和府邸的大门前,居然有些犹豫。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说得好听,真到告别的那一刻,百般滋味,苦上心头。
万士和比张居正的亲家刑部尚书王之诰还勇敢,王之诰都怕了,万士和没怕,他坚决的留在了文华殿,的确是官瘾儿大,但这也是勇敢。
“走吧。”朱翊钧迈出了脚,走进了府中。
李时珍、陈实功跟陛下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情况,就请陛下入了内室。
“不必多礼。”朱翊钧疾走了几步,赶忙说道,病床上的万士和还想起来行礼,被皇帝给拦住了。
“臣见过陛下。”万士和试了试,发现挪不动身子,摇头说道:“陛下勿怪,臣实在是无力见礼了。”
朱翊钧坐在了凳子上,笑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等病好了,再见礼不迟,时日还长。”
“哈哈。”万士和笑了笑,摇头说道:“臣的身体,臣自己知道,熬不过这个年关了。”
风寒引起的并发症,在蚕食着他的身体,虽然精神还好,但万士和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也,他从床头拿出了一本奏疏,递给了皇帝,才低声说道:“陛下啊,臣最后献上一策。”
奏疏送出去的那一刻,万士和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他一直担心他走了,奏疏送不到皇帝的手中,挂念了很久。
“朕回去一定仔细看。”朱翊钧将奏疏收到了袖子里,这是万士和的遗策,皇帝也不知道关于什么,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抵是关于国朝大事。
“朝鲜那边传来了捷报,织田信长的嫡系都撤了,没有在忠州跟大明拼到底,羽柴秀吉退守釜山了。”朱翊钧开始说朝中的事情,从浙江台州府民乱开始说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多数时候,都是皇帝在说,万士和偶尔会搭腔。
万士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臣算是看出来了,元辅担心的克终之难,不会在陛下身上发生。”
万士和听到皇帝遣了缇骑前往宣府大同,遍访百姓,看周良寅是否真的清汰成功,那一刻,万士和就很确定,陛下不信任任何臣子,或许只有张居正和戚继光,在绝对信任的名单之上。
“朕都不确定,大宗伯怎么确定呢?”朱翊钧一愣,有些好奇万士和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
克终之难,那可是君王的诅咒,一到老年就昏聩,长寿帝君都逃不过这个魔咒。
万士和看了看冯保,没看到中书舍人,才小声的说道:“陛下有官瘾!而且比臣的瘾还大,都说陛下喜好银子,根本不是,陛下这是好权。”
“哈哈哈!”朱翊钧闻言,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连连摇头说道:“万老倌啊,万老倌,生病了,都不忘记编排朕。”
万士和赶忙说道:“咦!这可不是编排,这是臣的真心话,陛下好权,在臣看来,可不是什么坏事,克终之难是懈怠,陛下好权,就不会懈怠,毕竟权力,只要稍不注意,就会从手里溜走了,得时时刻刻小心谨慎。”
“行,朕就当大宗伯在夸朕了。”朱翊钧没有计较万士和对皇帝的解构,而且作为礼法本礼,万士和研究的其实一直是人。
“沈鲤是可以用的,但是为人过于耿直了,不懂圆滑,陛下也多提点提点,就很趁手了。”万士和有些疲倦,眼皮也有点重。
“朕知道了,大宗伯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朱翊钧放开了手,打算离开,万士和病重,继续说下去,会浪费体力。
到这个时候,皇帝还在期盼着会有奇迹出现,毕竟之前石茂华一场重病痊愈后,又撑了一段时间。
“陛下。”
朱翊钧刚站起来,就听到万士和略显虚弱的声音。
“朕在。”朱翊钧赶忙坐下往前凑了凑身子。
“大明这大好河山啊,臣,多想再看看。”万士和略显失神的看着窗外,声音很小的说道:“陛下,臣只希望大明河山,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万士和又看了眼皇帝的袖子,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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