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3章 乱淮 (第2/3页)
尖锐的礌石轰隆隆地滚落。
滚木礌石劈头盖脸地砸下,骨骼被击碎,脑袋如同熟透的寒瓜般爆开,红白之物四溅。
烧沸的热油和金汁倾泻而下,被泼中者皮开肉绽,起满巨大的水泡,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恐怖气味。
正面战场瞬间化作血肉磨盘。
西门激战正酣时,夏侯霸指挥的南门佯攻部队也加大了压力。
鼓噪之声震天动地,箭矢射击连绵不绝,制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迫使守将钟离茂不断从西门抽调兵力增援南门,从而削弱主攻方向的防御。
攻防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谯县城墙下已是尸积如山,护城河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义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却始终未能打开突破口。
吴军虽说损失较小,但守城器械消耗巨大。
且因为谯县乃曹氏帝乡,屡经扩建,城池较大,需要防守的地方较多,士兵没有太多轮换,难免疲惫。
如此惨烈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三日。
尽管义军攻势在第三日午后因伤亡惨重和士卒疲惫而略显缓和,但在这三日里,城头曾数次岌岌可危。
有好几回,悍不畏死的义军先登已然成功攀上城垛,甚至一度在城头占据了小块立足之地,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全赖守军拼死反扑,以及钟离茂亲自率亲兵队如同救火队般四处堵漏,才堪堪将登上城头的敌军尽数歼灭或逼退。
但每一次,都让所有守军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的吴军守将钟离茂,早已不复三日前的沉稳模样。
他那身原本光鲜的铠甲,如今已是刀痕累累,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灰黑的烟尘。
头盔不知何时被磕碰得有些歪斜,一缕被汗水、血水浸透的头发黏在额前,更添几分狼狈。
他的脸上混杂着疲惫、焦虑和一种杀红眼后的狠厉,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因缺水而干裂。
最大的困境,在于兵力捉襟见肘。
区区五千人,要防守周长数里的城墙,面对数倍敌军的轮番猛攻,还要时刻提防城内可能出现的骚乱,兵力早已调配到了极限。
一次又一次地看向南方,钟离茂已经忍不住地破口大骂:
“诸葛融,若谯县城丢失,汝亦有大罪!”
——
就在谯县城头的钟离茂浴血苦战,咒骂援军迟迟不至时,他殊不知,坐镇寿春的诸葛融,此刻同样焦头烂额,甚至处境比他更加凶险。
诸葛融,乃太傅诸葛恪之弟。
司马懿于二月初病逝的消息传来后,诸葛恪判断魏国新遭大败,主少国疑,司马昭光是稳定青徐二州就足够头疼,绝无余力南顾淮南。
故而,他做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安排:让性格宽容大度、甚得士吏之心的弟弟诸葛融坐镇寿春,负责安抚新附的淮南各郡。
这个安排,虽有任用亲信之嫌,但考量到诸葛融的性情能力,用于绥靖地方、收拢人心,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前提是,没有那支突然从西边冒出来的“复雠义军”。
眼看着淮南积雪融化,已是开春,诸葛融本正致力于一件关乎东吴未来国运的大事:春耕。
淮河两岸土地肥沃,实乃是粮仓之地。
若能趁此春时,迅速组织起屯田,恢复生产,那么兄长诸葛恪便有了北图中原的坚实资本,再无需在粮草上仰季汉之鼻息。
(注:历史上司马懿就是听从邓艾的建议,在淮南、淮北广开河道,大举屯田,从而大大加强了魏国在东南的防御力量)
然而,东兴之战的“辉煌胜利”也带来了巨大的后遗症。
战事进展太快,导致大量未来得及撤退的魏军残部散落各地,化为流寇,危害乡里。
同时,淮南本地的豪强大族们都在持观望态度,需要软硬兼施,一一加以平定和劝抚。
二月初,司马懿一死,眼看着司马昭自顾不暇,只盼着别人不去打它就不错了,自然不可能有能力出兵。
基于对局势的判断,为了尽快恢复秩序,诸葛融将手中的机动兵力大量分派了出去,清剿残敌,威慑地方。
岂料,义军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全盘部署。
直到谯县被围七八日后,诸葛融才堪堪收拢了约一半的派出兵力。
他正准备命这支疲惫之师北上救援岌岌可危的谯县,一个来自西南方向的晴天霹雳,彻底将他震懵了:
庐江郡反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