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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隐退与出山

    第619章 隐退与出山 (第2/3页)

权力,而接受任何的威胁、诱惑,害怕挑战,那便是权力掌控我,而不是我掌控权力了。”

    颜真卿也许能理解薛白的话,但不认同。

    他更在乎的是大唐的长治久安,而不是薛白一人的心境成长。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别那么做。”

    薛白知道这对于颜真卿而言是个难以接受的结果,放缓了语气,道:“我会把新法推行下去,不受任何威胁。如果没有人以我的身份为把柄反对我,我可以不在乎个人的姓名。”

    这是政客的嘴脸,他可以轻易地发出感慨之后,转头就与颜真卿作出妥协与交换。

    浸淫权场多年,薛白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丈人,坚定起来,继续助我推行新法。相信我,这是对家国长久有利之事……”

    不等他说完,颜真卿已然摇了头,道:“我很后悔,没有在你回京途中动手杀了你。”

    薛白闻言轻叹,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颜真卿。

    “你若要改国号,便杀了我祭旗吧。”颜真卿道,“这是成全我,杀我而保全颜家之清誉,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翁婿一场。”

    “何必如此?”

    颜真卿不自觉地挺直了因为疲惫而稍有些弯曲的背,恢复了往日雄伟、骄傲的气场。

    “不论世人如何谤我,但我心里知道,我辅佐你并非为了私利,乃一心为大唐考虑。若失了这份本心,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薛白无话可说。

    他想做自己,却不能为此而逼得颜真卿面目全非。

    “那就罢官吧。”

    薛白考虑了良久,开口道:“我会下一道旨意,罢免丈人的一切官职。”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要想继续新法,必须要让天下人看到他的决心。

    可若只是杀旁人,却放过反对了他的老师、丈人,必然不能服众。

    在世人看来,颜真卿已参与了谋逆之事,至少也是个失察,那便得要有所惩治。

    同时,这也是成全颜真卿的心意。

    “好自为之吧。”

    颜真卿略感欣慰,更多的却是担忧,他嚅着双唇,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末了,只吐出寥寥几个字,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薛白独自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感到了深邃的孤独。

    其实他近来常常觉得自己失败了,所以越来越不被理解,越来越孤家寡人。

    在权力场中混得越久,见识的手段越多,也越来越难判断自己每个选择是对是错。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大雾中越走越怕,想要回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崩塌成了万丈深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

    颜真卿走出宫城,回头看了一眼,明堂依旧高耸。

    有那么很短的时间,他也有种“无官一身轻”的释然。

    可当他看到远处那飘扬的大唐旗帜,目光又渐渐深沉了起来。

    次日,他一觉睡醒,习惯性地便伸手去拿榻边的文书,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大唐的宰相了。

    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遂坐在那发了会呆。

    过了很久,敲门声响起,报是颜泉明来了。

    “叔公,圣人下旨了,罢免了你的官爵。”

    “也好。”颜真卿道,“今日方才问心无愧了。”

    他终于向天下人证明了他辅佐薛白不是出于权欲与私心,可再想到当日高力士的嘱托,他便问自己,是否真的无愧于社稷。

    “侄儿也辞官了。”颜泉明道,“侄儿虽舍不得,但不想让人觉得颜家只是做做样子。”

    “何必在乎旁人如何想。”颜真卿叹道。

    道理他也知道,可自己有时也未必能做到知行合一。

    思来想去,颜真卿忽然问道:“说服李泌了吗?”

    早在薛白提出要变法之初,颜真卿便提起过,想要再请李泌出山,且表态他会负责此事。

    只是没想到,他费心找到了李泌,接连写了好几封信,却一直没能说服对方出山。

    这次也是,颜泉明摇了摇头,道:“他并未给叔父回信。”

    “备马吧,我亲自去一趟九宫山。”

    “叔父,路途遥远,而且眼下……”

    “眼下卸了官职,难得能亲自去请他。”颜真卿抬手止住了颜泉明的相劝,“尽快起行吧。”

    对于他而言,现今心里最牵挂的就是还在返程途中的李祚。

    他当然很想留下来亲眼看看,李祚的储君之位还能否稳固,但他左右思量,还是得有一个比他更有能耐之人在朝中。

    没两日,颜真卿便悄然出发了。

    时间已经将近年节,洛阳还在下雪,天亮得很迟。他出发时天色还朦胧,在颜宅门外求见的官吏竟还等候着。

    那些人来求见,还是希望颜真卿能劝天子收回成命,不再变法。

    出了城,一路向南,在路上过了年节。

    等到上元节时,颜真卿已到长江边,在江城稍歇了一夜。

    经过数年的治理,江城民间倒是一副安定的情形,逢年过节十分热闹。

    他打听了一下,负责这山南东道的变法事宜的乃是刘晏,如今颇有成果,将地方治理得很有国泰民安之象。

    然而,若在茶楼酒肆中打听,也能听到许多北方来的消息,据说因反对朝廷的新法,各地变乱不断。

    而朝中关于天子身世的非议再起,已有弹压不住的架势。

    舆论鼎沸,恐在酝酿一场大乱。

    过了节,颜真卿继续南下,过了长江,直奔九宫山。

    他亲自登山,花了三天时间才穿过深山老林,好不容易找到了山顶的瑞庆宫。

    这已是正兴六年,乙巳蛇年。

    长江以南并没有下雪,但春寒料峭,感觉上倒比江北还冷一些,李泌如往常一样,坐在山顶的巨岩上沐浴朝阳。

    若来的是旁人,李泌是不见的,可颜真卿却另当别论。

    “颜公竟来了,看来,薛白是摁捺不住了。”

    “长源是消息灵通,还是猜到了。”

    李泌指了指山下的老林,道:“此间可像是消息灵通的样子。”

    那他就是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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