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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殤二帝下

    宏殤二帝下 (第1/3页)

    十

    邓后为邓氏近亲开邸第教学,而躬自试之,史称之以为美谈。汉武开博望苑,而太子弄兵;唐高开天策府选文士,而宫门蹀血;天子之子且以召难,况后族乎?谚有之曰:“妇人识字则诲淫,俗子通文则健讼。”

    诗书者,君子所以调性情而忠孝,小人所以启小慧而悖逆者也。故曰:“民可使繇之,不可使知之。”不然,三代王者岂以仁义礼乐吝予斯人;而内不及于宫闱,外不私于姻党,何为也哉?

    邓后之约饬子弟也屡矣,其辞若足观者。乃豫章唐檀告其太守曰:“方今外戚豪盛,君道微弱”。则后之宠私亲以紊朝纲可知矣。假之兵权,复假之以文教,先王经纬天下之大用,一授之匪人,国尚孰与立也!言治者,知兵权之不可旁落,而不知文教之不可下移,未知治道之纲也。一道德,同风俗,教出于上之谓也。

    十一

    有其始之,则已之也难,是以君子慎乎其始之也。西域通塞,初无当于中国与匈奴之彊弱。乃自张开始之,班超继之,中国震而矜之曰:吾以断匈奴之右臂。于是匈奴亦因而曰:是可以为吾右臂也。

    迨安帝之世,羌寇起,陇西隔绝,凉州几弃,匈奴于是因车师攻杀后部司马,又杀墩煌长史索班,盖至是而西城不可弃矣。公卿乃始欲闭玉门、绝西域,置河西、陇右剥床及肤之祸于不恤,班勇力争其不可,勇之策贤于其父超矣。非勇之果贤也,时异而势不容已也。

    乃超之出,无挠之者,而重挠勇。勇策不用,汉师不出,匈奴寇抄不息,沈氐因之而乱。害极于邓骘之庸愞,而祸始于张骞之挑引。故曰有其始之,则已之也寻也。

    郑于台、楚,非果系重轻。而楚争之晋因争之;晋争之,楚益争之;疲天下之兵力百余年,而两皆无据。

    高欢、宇文泰之玉璧,朱友贞、李存勗之杨刘,一旦而以存亡系之;非其存亡之果系也,力尽于此,而余地皆虚,徒使其土之民人蹂躏而殆无遗种,皆始之者贻之,孰有能包举兴亡胜败之大而游心于余地者乎?

    易曰:“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凡见可据者,皆非据也,游士炫其谋,武人张其功,后欲已之而不能,故君子必慎乎其始之也。

    十二

    颍川杜根上书邓后归政安帝,后怒,扑杀之,得苏,逃宜城山中为酒家保,积十五年,后死乃出。或问以何不投知故而自苦,根言:“发露,祸及亲故。”智哉根乎!何也?亲故之能托生死者不易得也。非谓夫叛而执之也,为根之知交者应不至此也。

    好义之心苟不敌其私利之情,则其气先馁;好义之心与私利之情相半,即不相半而不能忘,其神必乱;气馁神乱,耳目不能自主,周旋却顾,示人以可疑,则愈密而愈疏,故义利交战于胸者,必交受其祸。

    今有人于此,而人或投之,邻里乡党不问焉者,以适然听之也。唯大勇者,为能以适然处变;不然,则如酒家之本不觉而固适然者也。非此而必不能矣。

    呜呼!士不幸而处乱世,不屈于邪,而抑未可以死,缓急固时有矣,而可不慎所依乎!好苛礼而不简者,恤小利而形于色者,多疑而好谋者,貌愿谨而勤小物者,吊死问疾而多为容者,皆不可依者也,可弗慎邪?

    十三

    处士之征而不受命者多矣:或志过亢而不知时者也;或名高而藏其拙者也;或觊公孤师保之尊而躐级以不屑小官者也;吾于薛包独有取焉。

    包以至行闻,尽孝友、饬门内之修而已;自尽以求仁,而无矫毕惊人之节,初未尝规画天人,谓己有以利天下也。汉征之而拜侍中,非其事也,固非其志也。包曰:吾以尽吾门内之修,天子知我征我以风示天下,而德不孤矣;吾未尝有匡济之心,而何用仕为!

    奚以知其然也?以包之所为,皆循循乎父子兄弟之闭,非襄楷、郎凱、樊英窥测天人,舍己而求诸人者比也。而汉之授以侍中,抑非其道。

    侍中者,出入讽议之臣也。当安帝之世,外羌戎,内盗贼,外戚、阿母、宦寺,交相煽搆,此大人搏捖斡运见功之地,而包之志略固不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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