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成帝下 (第2/3页)
与于斯矣。
夫人能知其所知,而不知其所不知,必矣。欲人之知吾之性也实难,非吾之性异于人,彼不能知也;彼不自知其性,抑将知何者为性,而知吾性之然哉!
不知仁,以为从井救人而已;不知义,以为长彼之长而已;性固人所不知,而急于求人之知,性则非性也。
夫郭璞有所测知于理数之化迹,而迫于求人知之,是以死于其术。苟其知性为人所不可知,则怀道以居贞,何至浮沈凶人之侧,弗能止其狂悖,而祗以自戕?无他,有所测知而亟欲白之,揣摩天命而忘其性之中含者也。
庸人之所欲知而亟问之鬼神象数者,贫富、穷通、寿夭已耳,皆化迹也。仁之恻隐痛痒喻于心,义之羞恶喜怒藏于志,动以俄顷,辨于针芥,而其发也,横天塞地不能自已,君子以信己者信之,尚弗能尽知也,而况凡今之人乎?子曰:“知我者,其天乎!”谓以心尽性,皎然于虚灵之无迹,非夫人耳目闻见之逮也。含庶乎其与闻此矣,出处以时,守礼以不屈,宜乎其为君子矣。
十三
鲸鲵不脱于渊,豺虎不脱于林,失其所据,力殚而无所归。石虎据鄴,慕容皝据卢龙,于是而东自灭貊,西及破落,南距阴山,北尽沙漠,皆为什翼犍之所有;拓拔氏之兴,延及百年,此基之矣。何也?虎与皝以其深渊丛林授之什翼犍,而自处于非据之地也。
天以洪钧一气生长万族,而地限之以其域,天气亦随之而变,天命亦随之而殊。中国之形如箕,坤维其膺也,山两分而两迤,北自贺兰,东垂于碣石,南自岷山,东垂于五岭,而中为奥区、为神皋焉。
故裔夷者,如衣之裔垂于边幅,而因山阻漠以自立,地形之异,即天气之分;为其性情之所便,即其生理之所存。滥而进宅乎神皋焉,非不歆其美利也,地之所不宜,天之所不佑,性之所不顺,命之所不安。
是故拓拔氏迁雒而败,完颜氏迁蔡而亡,游鳞于沙渚,啸狐于平原,将安归哉?待尽而已矣。
延之入者,中夏之人也,不足以保彼之命而徒自溃乱也。聪明神武者,知其得据而只以失据也,无足惧也。筌之蹄之,不能有余种矣。
十四
取东晋之势与南宋絜论,东晋愈矣。江东立国,以荆、湘为根本,西晋之乱,刘弘、陶侃勤敏慎密,生聚之者数十年,民安、食足、兵精,刍粮、舟车、器仗,旦求之而夕给,而南宋无此也。
东晋所用以保国而御敌者,纪瞻、祖逖、温峤所鼓舞之士勇,王敦、苏峻虽逆,而其部曲犹是晋之爪牙也,以视韩、岳收乌合之降贼,见利而动、见害而沮者,不相若也。王导历相四君,国事如其家事,而深沈静定,规恢远大,非若李伯纪、赵惟重、张德远之乍进乍退,志乱谋疏,而汪、黄、秦、吕结群小以闲之也。
则东晋之内备,裕于南宋远矣。刘、石之凶悍,虽不减于阿骨打,而互相忌以相禁且相吞也,固无全力以与晋争;慕容、苻、姚、段氏皆依晋为名,以与刘、石竞;李特虽窃,李寿折于龚壮,不敢以一矢加于晋之边陲;张氏虽无固志,而称藩不改;仇池杨氏亦视势以为从违,为刘、石之内患;非若金源氏之专力以吞宋无所掣也。则东晋之外逼,轻于南宋远矣。
然而宋之南渡,自汪、黄、秦、汤诸奸而外,无不以报雠为言;而进畏懦之说者,皆为公论之所不容。
若晋则蔡谟、孙绰、王羲之皆当代名流,非有怀奸误国之心也;乃其侈敌之威,量己之弱,刱朒缩退阻之说以坐困江东,而当时服为定论,史氏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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