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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第192章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第3/3页)

组,前赴后继,自南向北,轮番轰击在察哈尔部的阵地上。

    整个数里长的察哈尔部阵线,已经处处崩乱,几乎是在方才第一轮冲锋之中,其左翼和中军前锋便已彻底溃散。

    事前众人一起商议的打法,可远不止这波精骑滥轰。

    下一波的进攻,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曹文诏极目远望,果然,只等了片刻。

    那留驻在原地,作为预备队的最后三千明军,此刻已经拉开了数里长的恐怖横列,如同暗血色的海啸,自南向北,轰然启动!

    “呸!”

    曹文诏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充满了嫉妒和羡慕。

    妈的,盏茶时间不到,就将六千精骑全部砸了进去!

    太爽了!真他妈的太爽了!

    不用担心侧翼,不用担心后路,不用担心队友先跑,不用操心赏银不给,甚至无需做什么狗屁回旋、拉扯,就是他妈的一股脑地全部轰进去!

    草!草!草!

    他老曹从山西到辽东,打了半辈子仗,就没打过这么爽的!

    但是!

    哎哟,说起来就让人气得肝疼!

    他奶奶的,为何不是我老曹来亲自打这场仗!

    不过是短短片刻,那道更为磅礴的明军铁骑洪流,便从他们眼前轰然而过!

    曹文诏麾下的骑士们眼都热了,纷纷涌了过来。

    “将军!跟着冲啊!今日才拿了六千两!说不定还能再冲一阵!”一名壮汉吼道。

    “冲你妈的蛋!”曹文诏又呸了一声,“你的马还冲得动吗?”

    那大汉急道:“怎么冲不动!”

    “冲得动也没屁用了,这哪里还有我们一口吃的?”

    众人扭头看去,果然见林丹汗的大阵,在那最后的、排山倒海般的冲击之下,如同被热刀切开的牛油,迅速融化、崩溃。

    “上马吧”曹文诏指了指前方,“过阵子要吹号了,这群右翼的蒙古人也不是完全信得过,我们得防着点。要是打垮了野狼,最后却被老鹰给啄了眼就搞笑了。”

    然而,众人几乎没人在听见曹文诏在说些什么。

    骑队数百人的目光追随着林丹汗的大纛而动。

    那杆代表着察哈尔之主的大纛,一开始还向东移动。

    但没过一会儿,明军的洪流便已冲到,那大纛只是挣扎着象征性地晃动了几下,便轰然倒下。

    “额的娘啊!”那名方才吵着要继续冲的大汉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五千两!五千两啊!”

    他身边的同袍们,也顿时响起了一片捶胸顿足的哀嚎之声。

    “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拿了那五千两!”

    “你说,那虎酋的头,有没有人拿了?”

    旁边一人笑道:“拿了也没用!虎酋的头又没有赏银,废那事干嘛?真要砍下来,说不定回头还要挨马都督的挂落!”

    众人正议论间,一声悠长的号响传来。

    曹文诏站起身,翻身上了一匹备用的驮马,喝道:

    “走了!这下真没我们的事了,全军向西列阵!”

    “帮都督压一压阵脚,也省得那些西虏过来偷割咱们的首级!”

    一名亲兵好奇道:“将军,不是说不以首级记功吗?”

    另一名年长的亲兵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笑骂道:

    “你懂个屁!你把首级送上去,陛下才有面子!陛下有了面子,朝堂上那些文官才不敢瞎叨叨!这叫为君分忧!”

    ……

    林丹汗伏在马背上,数百名最忠心的摆牙喇骑士紧紧护着他,拼命向东奔逃。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从他派出使者,到整个大阵轰然崩塌,到底用了多久?

    半个时辰?还是一刻钟?!

    他的头脑一片混乱,对这场战役的过程完全无法理解!

    整个战场方圆纵深不过十余里。

    当明军第一个小阵发起冲锋时,他便已知此战在所难免。

    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派外藩部队去消耗,而是直接派出了本部的固山精锐去对冲。

    结果呢?他妈的,顶在最前面的,全是披着双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具装骑兵!

    怎么他妈的是女真那边的打法?

    大同边军哪里来这么多好马和双甲?

    只一个照面,他的前锋便溃败了,又被驱赶着冲垮了在原地准备接应的第二阵马队。

    当他意识到不对,立刻派出摆牙喇时,前后不过只过去了片刻而已!

    然而他妈的!他妈的!

    对面那个不知姓名的明将,竟然丝毫道理不讲,直接将三千人的预备队,全部压了上来!

    外藩先跑,本部随之披靡,连他最精锐的摆牙喇,冲到一半看到那遮天蔽日的红色浪潮,也纷纷调转马头,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数万人的军队,被死死挤压在阴山以南不到千米宽的谷口开阔地之间,明军蜂拥而至,肆意砍杀都是小事,那自相踩踏造成的伤亡,才真正让他心寒。

    林丹汗的心在滴血。

    此战之后,他的实力恐怕要倒退回数年之前。

    别说统一蒙古,那些刚刚归附的外藩部落,恐怕也要各怀鬼胎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痛苦的。

    “虎酋兔憨,哪里走!”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咆哮从身后传来,吼得林丹汗忍不住抖了一抖。

    沟槽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明军小将,领着百余骑兵,已经疯狗一样追了他一路了!

    “快!去一队人,挡住他!”林丹汗头也不回地挥动马鞭,身边的摆牙喇听令分出几十骑,怒吼着调转马头,朝着那支追兵反冲过去。

    ……

    “冲散他们!不要管他们!就往林丹汗那里冲!”

    大同威远堡守备姜名武双眼通红,拼命鞭打着胯下的战马,手中一杆长枪使得如同蛟龙出海,只几个回合,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摆牙喇骑士刺于马下。

    他正欲再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军号声。

    那是召集各队回归本阵的信号,也意味着,此战的追杀,到此结束。

    姜名武的动作一滞,脸上充满了愤愤不平。

    他纵马向前,似乎还想继续追逐。

    一名年老的亲兵死死按住了他的缰绳,对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两人在马上僵持了片刻,姜名武终于泄了气,愤恨地掉转马头:“走!回阵!”

    天启二年的武进士,姜名武又怎会不懂马世龙在战前反复传达的陛下诏令?

    战略目标永远高于战术目标。

    留着虎墩兔憨一条性命,让他继续成为蒙古右翼诸部的威胁,远比杀了他,更能达成朝廷掌控草原、隔绝后金的深远目的。

    然而……

    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

    先父为他取字“我扬”,不正是期望他能有朝一日,扬名于天下吗?

    若是方才自己的马再快一点,若是自己发现林丹汗逃跑方向再早一点……

    若是自己“不得已”地俘虏或斩杀了虎墩兔憨,谁又能真的说得了什么呢?

    一战而擒杀“虏中名王”,这可是能上史书青册的泼天大功!

    唉……

    姜名武在马上又是长长一叹,心中充满了懊悔与不甘。

    ……

    此时,不过卯时。

    紫禁城中的永昌皇帝,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前往他忠诚的勇卫营校场。

    地方的文官们仍在房中高卧,京中的百官却已开始点卯。

    江南水乡边,早餐摊铺热气腾腾,画舫中昏睡着宿醉的士子和歌姬。

    万里沃野之上,农夫或面对着干涸的田地叹气,或照料着刚刚萌芽的麦苗,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

    晨起的阳光从蒙古高原上升起,自东向西,照耀在这个年轻小将懊悔的背影上。

    年轻的姜名武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无数条的历史长河分支之中,这将是他最好的一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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