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血 (第1/3页)
“灰牙”的回信比预想的更快,也更决绝。
“西河村的朋友,你们的‘生意’,我们接了。‘鬼面’剩下的那群懦夫,已经被我们赶进了毒龙涧,没有盐和铁,他们撑不过五天。刘振的船队?我们认识那条江,知道哪里水急,哪里暗礁多。只要你们的人,能缠住他们,给我们机会靠近……那些闪亮的盔甲和铁刀,我们很想要。事成之后,我们要一半缴获,还有……你们那种会响的‘雷’的制作方法。答应,我们就是兄弟。不答应,我们掉头就走。——灰牙(用炭笔画了个扭曲的狼牙)”
贪婪,但直接。想要“***”的制作方法,这胃口不小。但也在情理之中,见识过火器威力的生番,不可能不心动。
“告诉他,制作方法不可能给,那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但我们可以长期、优惠供应成品‘***’,并且,可以教他们制作威力更大的投掷用炸药包,只要他们提供足够的硫磺和木炭。至于缴获,可以谈,但我们要优先挑选弩机和铁甲。另外,我们要刘振船队上所有的粮食和药品。”肖扬对林清道,“如果他同意,就在刘振船队上游二十里的‘老鹳嘴’碰头,具体怎么打,见面详谈。时间,定在明晚子时。”
这是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但西河村别无选择。刘振那支约五百人的郡兵船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非生番可比。正面硬撼,西河村毫无胜算。必须借助“灰牙”这群熟悉水性和地形的生番,以及……天时、地利。
“另外,”肖扬看向赵铁山,“你带三十个最好的水手和‘夜不收’,挑五条最快最结实的小船,带上剩下的全部‘***’和老韩新赶制出来的‘炸药包’(用竹筒和铁皮加固,威力更大但更不稳定),跟我去‘老鹳嘴’。林清,村里交给你和剩下的护卫队,还有方经历那一百人。紧闭村门,加强巡逻,尤其是后山。如果……如果明天天亮我们没回来,或者刘振的船队提前动了,你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码头,带人从落星滩撤往白沙寨。”
这是交代后事了。林清眼圈一红,重重点头:“肖先生放心!林清在,村在!”
赵铁山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那把从贺天雄手里缴获的血纹弯刀:“肖先生,跟您干仗,痛快!这次咱们就去掏了刘振那孙子的**!”
夜幕再次降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铅云低垂,星月无光,只有怒江永不停歇的咆哮。五条加装了简易挡板和船桨的小型快船,如同五条黑色的箭鱼,悄无声息地驶离西河村码头,逆着湍急的江水,向上游疾驰。
船上除了肖扬、赵铁山和三十名精挑细选的悍卒,还堆满了用油布严密包裹的“***”和“炸药包”,以及强弓硬弩。每个人都换上了深色的水靠,脸上涂着黑泥,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和决绝。
“老鹳嘴”是怒江一处极为险要的河湾,因形似鹳鸟长喙得名。这里江面骤然收窄,水流湍急如沸,水下暗礁犬牙交错,寻常船只根本不敢靠近,是天然的埋伏地点。
子时将近,五条小船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滑入“老鹳嘴”一侧被芦苇和乱石遮蔽的浅滩。几乎在他们停稳的同时,另一侧的黑暗水面上,也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七八条更简陋、更窄长的独木舟。舟上影影绰绰站着几十个精赤上身、只在腰间围着兽皮、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生番,正是“灰牙”和他的人。
双方在黑暗中警惕地对峙了片刻。肖扬率先举起手臂,做了个约定的手势。对面一条独木舟上,一个比其他生番高出半头、脸上有一道灰白色疤痕、眼神凶狠如狼的壮汉(灰牙),也回了一个手势。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肖扬和灰牙各自带了两名手下,在江滩一块相对平坦的巨石上会面。火折子亮起微弱的光,映出彼此戒备而审视的脸。
“东西带来了?”灰牙的声音嘶哑难听,官话生硬,但意思明确。他贪婪的目光扫过肖扬身后小船上的油布包裹。
“带来了,足够把刘振的船底炸穿。”肖扬语气平静,将一个小布包扔过去,里面是十枚“***”和一个更小的、用蜡封好的竹筒(里面是改进的炸药包简易配方和使用注意事项,当然,关键比例缺失),“这是订金。事成之后,还有双倍。配方也在里面,但缺了最关键的一味‘药引’,等我们确认刘振的船沉了,自然会告诉你。”
灰牙接过,迅速检查了一下,眼中闪过满意和更深的贪婪。他掂了掂那个竹筒,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汉人,狡猾。但我喜欢和聪明人做生意。刘振的船,一共八条,两条大的在中间,装着好东西,还有那个姓刘的。其他的小。他们明天晌午左右会经过下游五里的‘乱石滩’,那里水更急,暗礁更多,是我们最好的下手地方。我的人熟悉水路,可以带你们的小船从侧面贴上去。但你们要负责先动手,弄出大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们的人会从水下摸过去,凿船,或者用你们这个‘雷’炸。”
计划简单而粗暴,充分利用了地形和生番的水性。肖扬略一思索,点头:“可以。但我们怎么区分敌我?黑灯瞎火,打起来容易误伤。”
灰牙从腰间解下一串用兽骨和贝壳串成的项链,扯断,分了一半给肖扬:“我的人,脖子上会挂这个。见到没有的,就往死里打。你们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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