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归寂 (第2/3页)
而山顶椅子上那静坐的存在,依旧毫无动静。
它只是“看着”。
看着水的翻涌,看着山的崩颓,看着无数“戏”的碎片生灭。
它自身,仿佛就是这“归寂”过程的核心,是这一切终结的最终归宿,是这场无声宏大葬礼的主祭,也是唯一的、永恒的观众。
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彻骨髓的寒冷,攫住了三人。这寒冷并非来自温度,而是来自眼前的景象所传达出的终极意象——一切辉煌、挣扎、爱恨、痴念、长生梦幻,最终都不过归于这片暗红的、缓慢吞噬一切的虚无,归于那座不断崩塌的废墟之山,归于那椅子上静默的、仿佛已等待了万古的凝视。
“这……就是‘归寂’?”陈世美的声音干涩,他试图以术法观测此地的气机流转,却发现神识如同泥牛入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洞的、吸收一切的“静”。这里没有阵法,没有规则,只有“终结”本身在蔓延。
“装神弄鬼!”吕布低吼一声,试图驱散心头的寒意。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体内那股被压制的战魂再次不安地躁动,但这一次,面对的并非可以冲杀的敌人,而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概念性的“终结”氛围,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一把破椅子,一个不敢见人的东西,就想让老子看着等死?”
李白凝视着那山顶的身影,青莲虚影在眼底缓缓旋转,试图捕捉一丝灵机或破绽。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空”。那存在仿佛已经历了无数次的“热闹”与“戏剧”,此刻只剩下纯粹的、疲惫的“观看”与“等待”。等待什么?等待一切都沉静下来?等待它自己也最终融入这片寂灭?
“观众就位……观礼……”李白喃喃重复着那直接印入脑海的话语,“我们是观众,那‘礼’……就是这万物归寂的过程?我们被带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恐怕不止是‘看’。”陈世美脸色越发苍白,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正被这片空间无形的“寂灭”之意缓慢侵蚀,仿佛多待一刻,就离最终的“静”更近一分。“‘请观礼’……往往意味着,观礼者,最终也可能成为‘礼’的一部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一直静坐的存在,第一次有了“动作”。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那手臂的动作僵硬而生涩,仿佛已经千年未曾移动。手臂从宽大的袍袖中露出,皮肤(如果那能称为皮肤)是一种暗淡的灰白色,布满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裂纹,裂纹下隐约有暗红色的微光流动,与下方的“水”和“山”隐隐呼应。
它的手指,指向了他们。
没有声音,没有力量波动。
但三人同时感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被瞬间加强了。他们不再是边缘的“观众”,而是被拉入了“礼”的现场中心。脚下暗红的“水”开始向他们脚下蔓延,不是实际的液体,而是一种概念的侵蚀——他们感到自身的“存在感”,自己的气息、精神波动,甚至记忆与情感,都开始被这片空间缓慢地“吸收”、“平复”,趋向于那终极的“静”。
更为诡异的是,他们眼前开始闪过破碎的画面。
不再是幻境中完整的戏,而是他们自己生命中某些片段的、褪色的剪影。
吕布看到了虎牢关前的旌旗,看到了赤兔马的嘶鸣,看到了白门楼的积雪……那些曾经炽热如火焰的荣耀、背叛与不甘,此刻在眼前闪过,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色彩黯淡,声音模糊,激烈的情感被剥离,只剩下事件干瘪的骨架,随后骨架也缓缓消散。
李白看到了仗剑出蜀的豪情,看到了醉卧长安的疏狂,看到了月下独酌的孤影,看到了诗中描绘的仙境与红尘……那些潇洒不羁、那些浪漫想象、那些深刻感悟,此刻如同被水浸过的墨迹,迅速晕开、淡化,最终融成一片毫无意义的灰白。
陈世美看到了寒窗苦读的灯火,看到了金榜题名的喧哗,看到了公主府邸的奢华与冰冷,看到了地府审判的森严,看到了轮回中的颠沛与算计……那些执念、那些悔恨、那些挣扎求存、那些机谋洞察,此刻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塔,结构崩解,意义流失。
这些片段闪现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而每闪过一段,他们就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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