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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证物与谎言

    第二章 证物与谎言 (第1/3页)

    第二章 证物与谎言

    开封府来人的响动,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苏家这潭表面平静的水里。苏轼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那宿醉带来的昏沉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山雨欲来的清醒。他看了一眼弟弟苏辙,苏辙脸上血色褪尽,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坚定。王朝云默默退到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带。

    “我去见见王推官。”苏轼平静道,理了理身上满是褶皱的衣袍,那上面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

    “我与你同去。”苏辙上前一步。

    “不必。”苏轼摆手,目光扫过书房外匆匆走过的下人们惊惶的身影,“你留在这里,看着家里。朝云,去备些清茶。”

    他独自一人走向前厅,步履看似从容,脑海中却飞速梳理着零碎的记忆。昨夜酒宴,是在驸马都尉王诜的府上。席间有谁?黄庭坚、秦观、米芾……似乎还有几位不大熟络的官员。酒喝了很多,说了什么?他记得自己与驸马论画,与鲁直(黄庭坚)谈诗,与少游(秦观)说词,似乎还与谁争论了新法的利弊,声音高亢,引来旁人侧目。然后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记忆在某个点之后,仿佛被浓雾吞噬,只余下轿子颠簸的眩晕感和窗外一闪而过的、被月光照得惨白的街景。

    前厅里,开封府推官王甫已经等候在那里。他年约四旬,面皮白净,眼神里带着文官的审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见苏轼进来,他连忙躬身行礼:“下官开封府推官王甫,见过苏学士。”

    “王推官不必多礼,请坐。”苏轼在主位坐下,示意王朝云端上茶来,“听闻司马公旧邸遭灾,还有人员伤亡,实乃不幸。不知府衙可查明火因?那死者又是何人?”

    王甫没有坐,而是从身旁随从捧着的木盒中,取出一方白布,小心翼翼地展开。白布中央,正是那片焦黄蜷曲的《东坡乐府》残页,边缘炭化,字迹模糊,但“大江东去,浪淘尽”几个字,仍可辨认是苏轼的亲笔。

    “回学士,火起于西厢书房,疑似灯烛引燃书稿所致。死者为男性,年约三四十岁,身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无从辨认。只是……”王甫顿了顿,抬眼观察苏轼的神色,“这残页是在尸体胸口下方发现的,似有意放置。敢问学士,此物……可是出自您手?”

    苏轼目光落在那片残页上,心中也是一凛。这是他亲手抄录赠予司马光的《东坡乐府》全集中的一页,司马光生前颇为喜爱,时常翻阅。它怎么会出现在火场,还在一具焦尸身下?

    “确是我的笔迹。”苏轼没有否认,声音依旧平稳,“这是我年前抄录,赠与司马文正公的。不知为何……”

    “此外,”王甫打断他,语气更加小心,“下官冒昧,敢问学士昨夜行踪?据闻,学士昨夜曾外出赴宴?”

    来了。苏轼心中一沉,面上却不露分毫:“不错,昨夜应驸马都尉王晋卿之邀,过府饮宴。子时前后,因不胜酒力,由舍弟子由派人接回府中。此后便一直在家中安歇,未曾再出。”

    “可有旁人能作证学士归家后的行踪?”

    苏轼身后的王朝云,端着茶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苏轼略一沉吟,缓缓道:“我回府时醉得厉害,是门房老仆和书童小坡搀扶入内的。之后便由侍妾朝云照料,直至天明。府中下人或可作证我未曾外出。王推官若不信,可传唤他们问询。”

    王甫连忙道:“不敢,下官只是例行询问。只是……”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火场附近有更夫隐约见到,起火前后,似有一身形与学士相似的人,曾在司马公旧邸附近出现。当然,夜色深沉,更夫所言未必确实,只是……”

    苏轼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更夫?他可看清面容?”

    “未曾,只说见一着深色长袍、头戴幞头的男子匆匆离去,身形高瘦,与学士相类。”

    深色长袍,头戴幞头。苏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月白色的旧袍,又回忆昨夜所穿,似乎是件靛蓝色的直裰,至于幞头……他记不清了。但这样的打扮,在汴京士人中再寻常不过。

    “王推官,”苏轼的声音沉了下来,“仅凭一件寻常衣着和一片我赠予亡友的旧物残页,便疑心到我头上,是否有些草率?那死者身份未明,或许是他盗取了书稿,又或是另有隐情。司马公故去后,旧邸荒废,难免有宵小之徒潜入,不慎引发火灾,也未可知。”

    王甫额头见汗,连连拱手:“学士息怒,下官绝无此意!只是此案牵涉司马文正公旧邸,又出了人命,上峰催逼甚紧,不得不谨慎查问。既然学士有明确行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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