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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星火

    序章:星火 (第2/3页)

    那些算盘的影像、账册的数字、女声平静的讲述,却在黑暗中越发清晰。

    二

    三天后,周六下午。

    陈思源从国家图书馆出来,坐地铁到潘家园。他不是来淘货的,是来见人的——一个在网上认识的老书商,说有些“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穿过拥挤的旧货市场,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廉价熏香混合的气味。摊位上堆满仿古瓷器、褪色的宣传画、锈蚀的毛**像章。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鉴定专家的高谈阔论交织在一起。

    他在一个偏僻角落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正在用软布擦拭一本破旧的《赤脚医生手册》。

    “刘伯?”陈思源试探着问。

    老头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他:“小陈是吧?来,这边坐。”

    他从摊位底下拖出个小马扎,又转身从一个硬纸箱里取出几本用报纸包着的书。报纸已经泛黄,边缘破损。

    “这些都是从山西那边收上来的,”刘伯压低声音,“老宅子拆的时候,从房梁夹层里找到的。主家不懂,当废纸卖。”

    陈思源小心地拆开报纸。

    第一本是民国版的《古文观止》,品相尚可,但没什么特别价值。第二本是五十年代的农业技术手册。第三本……

    他的手指停住了。

    那不是书,是几页用麻线草草装订的散页。纸张是手工造的竹纸,已经脆化,边缘有虫蛀和火烧的痕迹。墨迹深浅不一,竖排繁体字,从右向左书写。

    他轻轻翻开第一页。

    字迹是工整的馆阁体,但书写者显然很匆忙,有些笔画连在了一起。内容看起来像是某种……记录?

    “丙寅年三月,奉兵部札,查验浙省各卫所火器。宁波卫存佛朗机铳十二门,内三门机括锈蚀,五门子铳缺失……”

    火器记录?

    陈思源心跳加快。他继续往下看,文字记述了某次对浙江沿海卫所装备的检查,详细列出了各种火铳、火炮的数量、状况、弹药储备。其中提到了“红夷大炮”“鸟铳”“迅雷铳”等名称,还有关于“火药配比”“射程校验”的技术细节。

    翻到最后一页,左下角有一个模糊的朱砂印。他凑近仔细辨认,印章已经残缺,只能看出“××司××”几个字,中间的关键部分被污渍覆盖。

    “怎么样?”刘伯问,“有点意思吧?我看着像是老东西,但具体是啥,我也说不准。”

    陈思源深吸一口气:“刘伯,这个……您多少钱出?”

    老头伸出三根手指:“三百。连这几本书一起。”

    “我只要这几张纸。”

    “那也得两百。光这纸就老得够呛。”

    陈思源没有还价。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色钞票——这是他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的三分之一。

    刘伯接过钱,把散页重新用报纸包好,装进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小陈啊,我多嘴问一句,你研究这个干啥?现在年轻人谁还看这些老古董。”

    “专业需要,”陈思源含糊地说,“我是学历史的。”

    “历史……”刘伯摇摇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历史这东西,谁说得清呢。我爷爷那辈人还说,以前家里有本更老的账本,康熙年间抄家的时候给烧了。可惜了。”

    “康熙年间抄家?”

    “谁知道呢,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刘伯摆摆手,不愿再多说。

    陈思源提着塑料袋离开摊位。走出十几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刘伯已经坐回小马扎上,低头继续擦拭那本《赤脚医生手册》,仿佛刚才那场交易从未发生。

    市场里人声鼎沸,一个摊主正在高声叫卖“清代青花碗”,另一个摊位前围着几个人在争论某枚铜钱的真伪。

    陈思源握紧手中的塑料袋,加快脚步穿过人群。

    三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黑了。

    陈思源小心地取出那几页纸,铺在书桌上,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下,纸张的纹理清晰可见——那是手工造纸特有的不均匀的纤维分布。墨色已经氧化发灰,但字迹依然可辨。

    他戴上白手套,用手机拍下每一页的高清照片,然后打开电脑,开始逐字录入。

    文字并不连贯,像是从某个更大篇幅的记录中撕下来的片段。主要内容是关于明末东南沿海卫所的武备检查报告,但其中夹杂着一些看似无关的记载:

    “……有老兵言,嘉靖年间,闽省曾造巨舰,可容千人,帆若垂云。今不复见。”

    “……火药库潮湿,责守库官。然库官诉:修缮银两三年未拨。”

    “……见遗矢铁弹,重二十八斤,铭文‘威远’,疑是嘉靖旧物。”

    录入到第三页时,陈思源的手指停住了。

    这一段记录的口吻变了,不再是客观的检查报告,更像是私人笔记:

    “四月十七,访慈溪沉氏。沉翁年八十有一,言少时随父行商倭国,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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