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寰宇证伪 第五章:被篡改的“夷夏” (第1/3页)
【现代推进线】
2031年10月,华夏首都,“文明复兴研究院”核心会议室。
杭州研讨会的余波仍在持续发酵。国际学界的分裂日益公开化,支持华夏实证研究范式的“修正派”学者与坚守传统叙事的“捍卫派”之间的论战,从专业期刊蔓延到大众媒体。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院决定“趁热打铁”,发布一项筹备已久、旨在厘清一个关键历史思想公案的重磅研究成果。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显示着报告的标题:《“夷夏之辨”的文本流变与政治建构:从韩愈原文到元清篡改及近代误用》。报告人正是陈思源,但这份报告的背后,是一个囊括了古典文献学、历史语言学、版本目录学乃至满蒙文史料的跨学科团队数年的心血。
“各位同事,”陈思源开门见山,“‘夷夏之辨’是理解传统华夏天下观与族群观念的核心命题,也是近代以来被曲解、滥用最甚的概念之一。今天我们要呈现的,不是哲学思辨,而是一条清晰的、基于现存最早刻本、石刻、写本及域外汉籍比对的文本证据链。这条证据链将揭示,今天广为流传的某些‘经典论述’,其面貌是如何在历史中,尤其是在元、清两朝,被系统性修改,以服务于特定政治合法化需求的。”
屏幕上首先并列展示了现存最早的几种韩愈文集重要版本的书影:宋代蜀刻大字本《昌黎先生集》、南宋廖莹中世綵堂刻本《昌黎先生集》、以及日本静嘉堂文库所藏宋刻本残卷。这些版本中,《原道》篇的关键段落清晰一致:
“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陈思源用激光笔圈出“诸侯”二字:“请注意,韩愈原文的主语,明确是‘诸侯’——即周天子分封的、原本就属于华夏政治文化体系内部的各级统治者。这里的‘夷之’与‘中国之’,是文化礼乐意义上的身份降格或提升,是内部的文化评价与规训机制。其前提是,这些‘诸侯’本身是‘诸夏’,讨论的是他们行为是否合‘礼’(周礼)。这里完全不涉及外部真正的‘夷狄’(非华夏血缘与文化起源的族群)能否通过进入地理意义上的‘中国’就变成‘华夏’的问题。”
接着,画面切换到元代的版本:元刊《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的书影。在这段文字前,赫然多出了两个字——“夷尔”。
“夷尔,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在元代,”陈思源语气沉静,“学者在官方或半官方的授意下,对文本进行了关键性添加。‘夷尔’二字,强行改变了主语和逻辑。它模糊了‘诸侯’的前提,将论述对象悄然替换为泛指性的‘夷狄’。于是,这句话的意思变成了:‘夷狄如果进入中国,就可以被视作中国(华夏)。’ 这为蒙古统治者入主中原后,宣称自己可以通过接受(哪怕只是表面的)华夏文化而获得‘中国’身份,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经典文本依据。”
他展示了更多元代文献,包括一些蒙古、色目人官员的碑传和奏议,其中引用此句时,均已采用添加了“夷尔”的版本,并以此论证元朝统治的“合法性”在于“用夏变夷”。
然后画面跳转到清代。清初内府刻本《御定全唐诗》附录的韩愈文集、乾隆朝武英殿刻本《唐宋八大家文钞》中的韩愈文章,乃至影响巨大的《古文观止》清代刻本,无一例外,都采用了“夷狄进于中国则中国之”或进一步简化为“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的表述。原文中的“诸侯”彻底消失,“夷之”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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