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寰宇证伪 第七章:西方学术界的分裂 (第2/3页)
’‘古罗马’拥有如此辉煌的文明,但其留下的、可供大规模分析的日常生活废弃物(陶片、骨器、冶炼渣、农作物遗存)的堆积规模和系统性与同时期的秦汉帝国相比,存在数量级上的差异?尤其是在一些被认为是‘中心城市’的遗址。我们以往用‘保存条件不同’、‘发掘不充分’解释。但......如果放在全球视野下对比,这确实是个需要正视的疑问。不是要否定整个古典文明,而是我们的考古解释模型,是否需要纳入更多变量?比如,文献记载的‘辉煌’与考古揭示的‘物质基础’之间,是否需要更审慎的校准?”
“大卫,连你也......”施密特教授难以置信地看着艾博特。
“我不是倒向华夏叙事,”艾博特冷静地说,“我是认为,他们的质疑,迫使我们必须进行一场彻底的、痛苦的学术自查。不是毁掉大厦,而是检查地基的每一块砖石是否都如我们以为的那样坚实。这工作本该由我们自己主动做,现在却被外力推动,是有些尴尬,但未必是坏事。”
柯林斯教授听着同事们的争论,脑海中却浮现出杭州研讨会上,那位华夏学者唐先生平静而坚定的眼神,以及他展示的关于韩愈原文被元清两代篡改的详尽文本流变图谱。那种对文字细节的执着考据,那种对历史叙事被权力扭曲的敏感,恰恰是西方“语文学”(Philology)最引以为傲的传统。如今,同样的方法被用来审视他们自己的历史,这种感觉极其复杂。
“我想,我们面临的不只是具体证据的挑战,”柯林斯缓缓说道,“而是一种范式(Paradigm)的潜在转移。长久以来,我们的文明叙事是一个‘从古希腊罗马,到黑暗中世纪,再到文艺复兴和现代科学崛起’的线性进步故事。这个故事赋予了欧洲中心地位,也为现代性提供了合法性来源。而现在,有人从外部提出:这条线的某些关键环节,可能嵌入了来自其他文明的‘预制件’,甚至整个线性叙事本身,可能掩盖了更复杂的、多中心的文明互动图景。这动摇的不是几个历史事实,而是我们理解自身和世界的基本框架。”
他顿了顿,看向勒克莱尔和艾博特:“索菲,大卫,我理解你们追求真相的学术本能。但在学院之外,在公众领域,在政治层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西方文明独特性和优越性叙事的削弱。那些政客、媒体、还有我们的一些同行,他们不会像我们这样坐在这里冷静讨论。他们会将任何对传统叙事的修正,都视为对西方文明本身的攻击,是‘文化投降’。压力会从四面八方而来,经费、出版、职称、学术声誉......我们每个人,可能很快就要做出选择:是坚持我们认为更接近真相的探索,哪怕它令人不安;还是退回安全的传统堡垒,即使知道那里有些裂缝?”
休息室窗外,剑桥深秋的细雨开始飘洒,打湿了古老的庭院石板。炉火的光映在几位学者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他们内心的挣扎与抉择。
分裂,已经在最核心的学术堡垒内部,悄然滋生。一股新的暗流——“修正学派”或“求真派”——在证据的压力和求知的良知驱动下,正尝试突破“传统捍卫派”构筑的认知高墙。这场发生在象牙塔深处的思想地震,其震波终将传递到整个西方知识界,并不可避免地与华夏掀起的文明证伪浪潮发生碰撞与交融。
历史的解释权之争,从未如此直接地摆在每一位亲历者的面前。
【历史闪回线】
15世纪中叶,意大利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图书馆。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投下斑驳的光影。年轻的学者马尔西利奥·费奇诺(Marsilio Ficino)正激动地翻阅着一批刚刚从东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