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成帝 (第2/3页)
之没世而生荣死哀以相报哉?女祸之烈,莫如王氏,而论者犹宽之,蹢躅之孚,且以孚后世而免于史氏之诛,亦险矣哉!
三
成、哀之世,天地宗庙之祀倏废倏兴,以儿嬉而玩鬼神甚矣。其废而复兴也,或以天子之病,或以继嗣之不立,小人徼福之术,固不足道。其废也,始于贡禹而成于匡衡,所持者,三代之典礼也。宗庙远,有毁而无立者,义也;诚所不至,不敢黩焉,义所以尽仁也。
儒者之言礼,文而已矣;以文而毁,犹之乎以文而立。夫汉之嗣君,于其所不废之祀而能以诚格之乎?执是以论,举凡天地祖宗之祀皆可毁矣,而何但七世以上兴五畤之郊也?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宫室之侈,妃嫔之众,服膳之奢,乐之淫,刑之滥,官之宂,赋之重,一能汰其所余以合于三代,而后议郊庙之毁,未晚也。
且三代之靳祀于七世,岂徒然乎?抑创法者,自开国之君守约以待子孙之易尽其情而无伪,非祖宗立之而后王毁之也。自汉以降,百为不师古,礼乐之精意泯焉;而独于祧庙致严于祖宗之废兴,何其徇末而斵其本也?
况古之祧也,于大禘而合食,则虽废而不忘。后世无禘而徒祧,几于忘其所自出。然则废五畤以伸上帝之孤尊,古之可法者也。制以七世而毁庙,古之未可遽法者也。君子之言礼,非但以其文也。
四
进言者极其辞,而必有所避就,非但以远嫌而杜小人之口实也,道存焉矣。嫌已远而小人无闲以指摘,则君之听不荧,而言乃为功于宗社。
刘向忧王氏之势盛而移汉,见之远,虑之切,向死而汉亡,所系亦大矣哉!而于进言有未得者,故成帝虽感,而终不能庸,小人之党,且有挟以上摇主听而下惑人心。
其言曰:“王氏、刘氏且不并立,宜援近宗室。”斯岂向所宜言者乎?以事言之,刘氏之贤,无有踰于向者,枢筦之任,不归王氏必归向矣,未有斥人之奸而自任者也。且刘氏、王氏岂颉颃而并论以争衰王者。
颉颃而并论,妇人勃谿之说也;且假之以頡颃之名而王氏张。彼将曰:天下非彼则我也。况乎吕氏之祸,与吴、楚、淮南、燕、广陵互相盈虚,则外戚反脣而相讥,岂患无辞哉?以道言之,选贤任能以匡扶社稷者,天下之公也。尧之举禹、皋,禹之任稷、契,汤之托伊尹,高宗之立傅说,文王之任闳、散,皆非懿亲也。
周道亲亲,而周、召以庸,管、蔡以诛;师尚父,邑姜之父,且以佐燮伐而位太师。王氏诚不可任,博求之天下,岂繄无贤;而必曰援近宗室,举大义而私之一家,又岂五帝三王之道哉?
向于是而失言矣。以为独任,则不可有自请之情:以为博选宗室之贤,则歆之党逆,向且不能保之于子,而况他乎?成帝悟而不终,羣姦闻而不惮,未必非向之言有以召之也。故进言者,匪道是循,徒以致寇,而可不慎哉!
五
汉诸王之以禽兽行废者不一,汉廷无有能据道以处此者,而谷永能言之。其曰:“帝王不窥人私,而春秋为尊者讳。”此义行,迄乎东汉,秽德不章。永之言,其利溥矣。夫人之有耻,自耻者也;耻心荡而刑杀不能止,故知刑杀者,非可以善风俗、已祸乱者也。
汉之于此,既无家法以正之于先,而纵苛察之吏、告讦之小人、扬之于后。无他,忌侯王之疆,日思翦艾以图安,而纨夸膏粱,卒投于阱而无从辨。呜呼!惎如是矣,恶得不拱手而授之贼臣哉?以刑制淫而固不可制,假暗昧以锄彊而只以自弱。谷永者,王氏之私人也,而虑能及此,故知永者,附权臣非有移鼎之心,宠利未忘,规一时之进取而已。汉能用之,亦何遽不为赞治之臣乎?
六
老之戒在得,至于老而所需于天下者微矣,得奚足以乱其心哉?子孙之情长,而道义之气馁,引子孙之得为已得,于是濒死而不忘。张禹之初,与王根毕也,犹有生人之气也;虑及子孙,而行尸走肉,遂祸人之宗社,冒万世之羞,朱云欲以齿剑而不惭。
夫人为不善而贻怨于子孙,诚不可为也;身之无过,质之鬼神而不疚,则亦奚患哉?且夫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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