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最后的冥王 第十八章 神器 (第3/3页)
半晌,老人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静无波的质感,“但你必须知道的是——它,以及它所在的‘第二要塞’,从现在起,将与你产生无法割裂的关联。”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你,也因为这次成功的‘激活’与‘连接’,正式获得了进入‘要塞’的资格。”
黎川的心脏猛地一跳。
要塞世界。
第二要塞。
那个观老之前描述过的、存在着“气”这种能量体系的、类似中国古代社会的异世界。
他要去那里?
以“穿越者”的身份?
“什么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混杂着紧张、期待和茫然的复杂情绪。
观老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块式样简单却质感厚重的腕表。
“按照规律,”他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明天的天气,“每月21日,对每个御气者来说,都是三天后。”
他看向黎川:“你激活信封,是在昨天深夜。所以……”
黎川的大脑飞快计算。
昨天……深夜?
他失去了时间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个血色宫殿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今天周几?”他问。
“周三。”观老回答。
周三。
那么三天后,就是……
“周五。”黎川喃喃道。
“准确地说,”观老补充,“是周五晚上。第二要塞所穿越的时间是十一点,当时间踏入十一点,只要你还持有这封信封,且处于相对安全、不受打扰的环境,你就会,或者说所有的穿越者都会……”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穿越。
去那个所谓的“第二要塞”,去那个存在着“气”的世界,去经历一次为期半个月的、真实的异世界之旅。
黎川靠在床头,沉默了。
信息量太大,冲击太强,他需要时间消化。
他想起了观老之前说的那些话——关于“气”,关于在要塞世界获得力量,关于回归后无法补充的困境,关于那个“疯子”摧毁气引之灵的故事……
他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银卡——那张观老说“钥匙不对”的卡片,那张带给他无数次循环与痛苦的卡片,那张……最后在血色宫殿里,散发出温暖银光、保护他不被彻底碾碎并治愈他的卡片。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校服内侧口袋。
碰到了。
冰凉的,光滑的,熟悉的触感。
银卡还在。
它没有因为血色信封的激活而消失,没有因为这次经历而改变。它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他从暮江星海的循环,走到这座旧巷深处的收藏室,再走到那具血色骸骨面前,最后……走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起点。
“我……”黎川抬起头,看向观老,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观老看着他,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弯。
那是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却真实存在的微笑。
“准备?”老人重复这个词,然后摇了摇头,“不需要特别准备。或者说……你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目光在黎川身上扫过,从那清澈的眼神,到平稳的呼吸,再到胸口悬浮的血色信封:
“你的灵魂经过了锤炼。你的个体与‘坐标’建立了连接。你的身体……虽然现在很虚弱,但那是能量透支后的正常反应,休息一两天就能恢复。”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真正需要准备的,是这里。”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准备好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准备好接受与这里截然不同的规则。准备好……在危机中生存,在困境中成长,在未知中寻找答案,最终,成为一名出色的‘御气者’。”
黎川静静地听着。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银卡。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床边矮凳旁的地面——
那里,放着他的书包。
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清晨与黄昏的、普通的帆布书包。
书包拉链敞开着,能看到里面塞得满满的课本、试卷、笔袋。最上面,是一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面还有他昨天下午考试前、最后复习时做的笔记。
昨天下午……
考试。
黎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周三。上午有课,下午也有课。最重要的是——昨天刚考完期中考试,今天各科要讲评试卷。
数学最后那道大题,他用了两种解法,但不确定哪一种更简洁。物理的压轴题,他有一个步骤跳得太快,不知道会不会扣分。英语的作文,他用了几个生僻词汇,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觉得太刻意……
这些念头,这些属于“普通高中生黎川”的念头,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冲击着他对血色骸骨、对第二要塞、对穿越资格的震撼、茫然与恐惧。
在进入所谓“第二要塞”前,他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他还有生活。
一个平凡的、琐碎的、却真实存在的、属于十七岁少年的生活。
他要上学,要考试,要写作业,要担心成绩,要面对老师的提问,要应付王胖子的唠叨……
这一切,不会因为他激活了一张血色信封、获得了一个穿越资格、见过一具三十米高的骸骨……而有任何改变。
至少现在,不会。
黎川深吸一口气,然后——
他动了。
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双腿挪到床边,脚掌踩在冰凉光滑的黑色石材地面上。
触感真实。
他站起来,身体晃了晃,但稳住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书包。
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
观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
阿三也放下了水晶签子,黑豆小眼睛跟着黎川移动,眼神里充满了好奇——这个刚刚经历了灵魂千锤百炼、获得了通往异世界资格的“怪物”,现在要去干嘛?
黎川走到书包前,弯下腰,将它拎起来。
帆布粗糙的质感划过掌心,沉甸甸的重量压在手臂上——那是知识的重量,是平凡生活的重量。
他转过身,看向观老。
“老先生,”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我得去上学。”
观老:“……”
阿三:“???”
意念直接炸开:“老头儿,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被威压震坏了?他刚从一个上古气引空间里回来,刚获得了一个世界的门票——他现在要去上学???”
黎川没有理会阿三意念里的惊,只是看着观老,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今天评讲试卷。”
空气凝固了大约五秒。
观老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笑,而是真正的、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带着某种释然与赞赏的轻笑。
“呵呵……哈哈哈……”
笑声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收藏室里清晰回荡。
老人看着黎川,看着这个背着破旧书包、穿着残破校服、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少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他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去吧。”
黎川微微鞠躬:“谢谢您。”
他转过身,背着书包,一步一步,走向收藏室的出口——走向那扇隐藏在吧台后方的、通往外面那个破败酒吧的深褐色木门。
他的脚步依旧虚浮,背影依旧单薄。
但观老和阿三都清晰地看到——
在他转身的瞬间,在他迈出第一步的刹那,他的身体周围,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
不是视觉错觉。
是真实的、物理层面的、极其细微的扭曲。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透明的、却又确实存在的“场”,正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
那“场”很弱,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但它确实存在。
那是“气”的雏形。
是灵魂经过锤炼后,自然散发出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属于更高维度能量的……余韵。
黎川没有察觉。
他只是走着,走向那扇门,走向外面的世界,走向他平凡而真实的生活。
观老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扇深褐色木门打开又关上,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
收藏室重归寂静。
只有淡白色的恒定微光,无声流淌。
良久,阿三的意念传来:
“老头儿,你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不教他点基础的运气法门?不告诉他第二要塞的基本情况?不给他准备点保命的东西?”
观老缓缓收回目光,重新坐回矮凳上。
他的目光落在黎川刚才躺过的那张简陋木床上——床单还留着少年身体的压痕,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混合着汗水和血气的少年气息。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如水:
“有些路,需要他自己走。”
“有些课,需要他自己上。”
“至于保命的东西……”
老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张依旧悬浮在床边、缓缓旋转、散发着淡金色光丝的血色信封上。
信封表面的血色,似乎比刚才更深了一些。
那些若隐若现的符文,流转的速度也加快了一丝。
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观老看着它,嘴角再次浮现出那个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不是已经有了吗?”
阿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扇门,黑豆小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困惑了。
它甩了甩头,不再多想,重新捧起那根水晶签子,咬下最后一颗丸子,“咔嚓咔嚓”地嚼起来。
收藏室里,再次只剩下咀嚼声,和永恒的寂静。
而此时此刻,旧巷之外,航城的天空——
朝阳正烈。
秋日的阳光洒满大街小巷,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早高峰的车流汇成喧嚣的河流,学生们背着书包走向学校,上班族挤进地铁和公交,早餐摊冒着热气,城市的脉搏在熟悉的节奏中跳动。
一切如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在旧巷深处那扇挂着“大香蕉酒吧”招牌的低矮木门之后——
一个少年,刚刚推开那扇门,走进晨光里。
他的校服在清醒的那刻已然干透了,但他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他的眼神清澈。
他的胸口,一张血色的信封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微弱的炽热。
他的口袋里,一张银色的卡片安静沉睡,表面流转着柔和的、非自然的光。
而他走向的方向——
是学校。
是那个平凡却真实的世界。
也是三天后,那个即将为他敞开的、全新的、危险的、充满未知的……
第二要塞。
⸝⸝⸝╸▵╺⸝⸝⸝
૮´͈ᗜ`͈ა♡
Z☡zᶻ
旧巷边,
少年看了眼表,咽了口口水。
“7点零五。”
他摸出口袋里的钱包,摸出两张皱巴巴的二十元钱,刚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打到的。
一辆白色奢华的轿车静静在身旁。
黎川挥着的叫滴滴的臂膀猛然一滞。
车身线条如流云般舒展,圆润的引擎盖勾勒出古典而威严的轮廓,珍珠白车漆在光影中流转,细碎的光泽如同揉碎的星子,于车门把手的镀铬饰条处折射出低调的锋芒。
这是一辆宾利慕尚。
后窗摇下,是一张肥嘟嘟的脸,满脸苦涩,但看见黎川眼睛猛然一亮。
“王胖子?”
前窗也随之缓缓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的、倾国倾城的脸。
柳叶眉黛色匀净,杏眼瞳如墨玉,长睫若羽扇轻颤。
鼻梁秀挺似琢玉,鼻尖莹润带粉。
唇珠小巧,五官精雕细琢,美得清艳迷人。
年轻女人手旁,一只挎包大的小白狐静静依偎,晃了晃毛茸茸的小脑袋。
黎川瞳孔一缩。
不是因为年轻女人的美艳。
而是因为,
这女人,
他见过。
就在那循环4次的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