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古卷解码 第十章:纸影疑踪 (第1/3页)
【现代推进线】
2026年初冬,北京郊外,某处改造后的旧厂房。
这里表面上是一家从事古籍数字化的小型文化公司,内部却别有洞天。会议室窗户经过特殊处理,从外面看只是一片磨砂玻璃,内部则能清晰看到院墙外的动静。入口需要两道门禁,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掩盖了谈话声。
“求真论坛”的第一次线下秘密会议,正在这里举行。
与会者只有七个人:陈思源、林薇、故宫的吴老、从南京赶来的明史专家沈教授、一位沉默寡言的材料学工程师郑工、一位在网络安全公司担任高管的雷总,以及作为“安全保障顾问”列席的赵海川。
会议室中央的长桌上,摊开着几份复印文件和一台高分辨率的便携显示器。
沈教授今年六十五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是研究中西科技交流史的权威,近十年却因质疑“西学东渐”的单向叙事而逐渐被主流学界边缘化。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显示器,调出一组图像。
“各位,在展示这些之前,我必须说明来源。”沈教授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很清晰,“这些图像,来自我在欧洲一大学任教的一位学生——他冒着极大风险,在梵蒂冈宗座档案馆的‘未编目临时仓库’里,用微型相机拍摄的。那里堆满了十九、二十世纪传教士和外交官寄回的各种‘杂项物品’,管理混乱,才有机会接触到。”
显示器亮起。第一张照片是一幅泛黄的图纸,明显是手工绘制。画面主体是一门结构复杂的火炮剖面图,标注线密密麻麻,但文字……
“拉丁文注释。”郑工凑近屏幕,扶了扶眼镜,“但这炮身的结构——看这个子铳嵌套方式、这个药室的弧形过渡,典型的明代佛朗机后期改良型。欧洲同期火炮不是这种设计逻辑。”
“继续看。”沈教授切换图片。
第二张图纸是一艘帆船的龙骨和肋骨结构图。线条精准,比例协调。图旁有大段拉丁文说明,但图纸角落,有一行几乎被磨损殆尽的小字竖排注释,只能勉强认出“福船……隔舱……水密……”等几个汉字。
“福船!”吴老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屏幕,“这是福建沿海的船型!这肋骨间距、这隔舱板的厚度比例,和我在泉州看到的明代海船遗骸复原图几乎一致!但为什么会有拉丁文标注?”
沈教授没有回答,切换到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关键图像。
这是一页手稿。左侧是拉丁文书写的大段文字,右侧却粘贴着一小块明显来自中国古籍的残页。残页上是工笔绘制的“火箭溜”(一种明代多管火箭发射架)图样,并有汉字标注:“一次可发矢十二,百步贯革。”
“关键是这里。”沈教授放大残页边缘。
在残页与拉丁文手稿的粘贴处,有一行极小的拉丁文批注,经过沈教授学生的艰难辨认和翻译,大意是:
“此页来自中国官员徐某(注:可能指徐光启)编纂的火器手册,原件已被毁。兹将图样留存,其设计精巧,可资参考。需注意其火药配比与我等所用不同,硫磺比例较低,似更安全。”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只有空气循环系统的嗡鸣声。
“原件已被毁……”陈思源喃喃重复这句话,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还不止。”沈教授操作设备,调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我学生同步传回的一份清单照片,拍摄自同一批档案中一个不起眼的账册。上面记录了1840年至1860年间,某英国‘汉学家’通过中国代理人,在江南、安徽等地收购‘废旧书籍、图纸、匠人手记’的明细。你们看这一条——”
他指向屏幕上一行模糊的英文手写体,下方有沈教授手写的翻译:
“1858年11月,于宁波购得前明兵仗局匠户后人私藏‘火器营造法式’图册一套,计四十七页,付银圆十五枚。其中‘迅雷铳’连发机括图样甚佳,已单独誊录寄回皇家学会。”
“十五枚银圆……”林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四十七页凝聚了几代匠人心血的技术图纸,就值十五个银圆?”
“在当时,这可能是那户匠人全家一年的口粮。”吴老的声音苍凉,“清晚期,民生凋敝,多少这样的家传技艺,被当作废纸换米下锅。而买主转手送到欧洲,就成了他们‘研究东方技术’的珍贵资料,甚至可能被改头换面,变成他们的‘发明’。”
郑工指着最早那张火炮的图纸:“沈教授,这些拉丁文注释的技术术语,和同期欧洲自己的火炮设计文献相比,是直接音译?还是重新创造的词汇?”
“问得好。”沈教授调出对比图,“我做了初步比对。图中关键部件名称,比如这个‘子铳’(sub-cannon),这个‘药室’(powder chamber),在拉丁文注释中使用的词汇,与同期欧洲火炮术语体系并不完全一致,更像是……描述性翻译,甚至带有误解。比如他们将‘子铳’理解为‘较小的炮’,但完全没抓住其快速更换、实现连续发射的核心设计理念。这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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